第一五五章 這叫一個熱鬧!這叫一個喜慶!(1 / 3)

“國喪”之後的第一,北京城開了鍋一般的熱鬧。..

“國喪”期間,八音遏密,不但金石絲竹,其他一切公共娛樂活動,皆在嚴禁之列。戲院、書場、妓竇、賭場、煙館,凡有“營業場所”的,統統歇業;在街頭討生活的,譬如打把勢的、相聲的、變戲法的,亦全部匿蹤。

酒樓的生意,也大受影響,有的東主,為免白費燈油火蠟,索性上了門板,替自己和夥計們放了長假。

因此,這一百,照某些人的話,就是“整個北京城,都淡出鳥來了”。

打今兒個起,還是那些人的話,“好,鳥出籠了!”

平時——當然的是“國喪”之前,八大胡同的“姑娘”們,從第一等“清吟班”,到次一等的“茶室”,再到最末等的“窯子”,都是巳時——即上午九點、十點起床,然後慢慢兒的梳妝打扮,第一批客人,得午飯前後,才會上門,正經的熱鬧,得等到差不多晚飯的時候才會開始,然後一直持續到深夜。

今兒個不同了!

還沒亮,“姑娘”們就起床了,一邊兒嗬著氣兒暖手,一邊兒開始細細的梳洗、打扮。

蒙蒙亮,那些挎著竹籃,穿房入戶,販賣胭脂水粉以及絹花兒之類的飾的販們,就登門了。

早飯剛過,第一批客人,探頭探腦的露麵了,彼此相見,立即歡聲笑語,間雜著各種打趣、感慨,其中有那實在猴急的客人,涎著臉,要求蠲免了前頭的種種花樣,直接拖著“姑娘”就滾到了炕上……

很快,八大胡同——李紗帽胡同、朱茅胡同、王廣福斜街、胭脂胡同、石頭胡同、陝西巷、韓家潭、百順胡同……軟紅十丈,聲色繾綣,濃膩的化不開了。

賭場、煙館,情形仿佛,也是早飯一過,賭徒、煙鬼,便絡繹而內,不過九、十點鍾,大場館,便已“客滿”,大呼叫的大呼叫,烏煙瘴氣的烏煙瘴氣。

戲院、書場,都開“早場”,場場爆滿,每一場都成了“大響檔”,來的稍晚些的,就隻好“明兒請早”了。百日之後,第一回和“老鄉親”打照麵兒,唱戲的、書的,個個抖擻精神,使出了渾身解數,場子裏頭,轟然的叫好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連在場子外頭,都聽的清清楚楚。

飯館、酒樓,倒沒有提前開飯的道理,不過,人家其實更忙——幾前就開始備料,前兒個就開始接受預定了。今兒個,但凡有點兒名氣的飯莊子,不論午飯還是晚飯,包廂和好一點兒的位子,巳時未過,便都已經定光了。

起來,“國喪”,北京人是司空見慣了的——皇帝、太後都在咱北京,這兩百年下來,過些個年頭,就得來一次“國喪”,不出奇。可是——莫年輕人了,就是老人們,也不記得,有哪一次的“國喪”,期滿之後,熱鬧的如此不堪啊!

遠的不,就鹹豐爺的“國喪”吧,過去還沒幾年,大夥兒都是記憶猶新的,百日之期到了之後,北京城也熱鬧,但那個熱鬧,是慢慢兒起來的,總得花上個十半月的,市麵才能恢複到“國喪”之前的模樣,哪裏像這一回,第一就……迫不及待?

就跟那什麼似的……嘿,“一塊兒做了一百的牢,一塊兒刑滿釋放!”

還有,這個熱鬧勁兒,簡直跟過大年似的,鹹豐爺“國喪”期滿後的那個熱鬧,是怎麼也比不了的呀!

有人,怎麼好拿鹹豐爺的“國喪”來比呢?那個時候,北京是剛剛鬧過“祺祥政變”;北京以外呢,長毛、撚子、回匪,遍地的烽火,大夥兒是既沒有那個心情、也沒有那個閑錢來湊這個“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