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零章 粉墨登場,大戲開鑼(1 / 3)

“‘想當然耳’?”筱紫雲道,“巧的很,大人這個話,艾翁也過,不過,艾翁的是,‘彼二人之間,隻好想當然耳!’”

“嗯?”

“艾翁是這麼的——俗話,‘愛之深,責之切’,這句話放到‘西邊兒’和‘山人’身上,改一個字,或許更加恰當一些。 ..”

“哪一個字?”

“改‘責’為‘恨’——愛之深,恨之切!”筱紫雲看著寶鋆,“艾翁,‘彼二人之間的情狀,外人難窺究竟,隻好照這六個字,想當然耳!’——艾翁此,大人以為如何?”

寶鋆目光霍的一跳。

過了片刻,他“格格”一笑,道:“寶某皮膚濫淫之人,若問這世間情為何物,卻是一竅不通的,艾翁人在北京,‘西邊兒’人在津,莫謀麵,就是音信,也是不通的吧?怎麼,倒像是……嘿嘿!”

“大人太謙了!”筱紫雲目光炯炯,“問世間情為何物?大人不是教訓過紫雲嗎——直教生死相許!情之深處何物?不過生死二字!‘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寶鋆淡淡一笑,“‘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這句話,自然是艾翁給你聽的了?”

“是。”

“那麼,這句話的後邊兒,還有一句,你曉不曉得呢?”

筱紫雲微愕,“還有?”

“是啊,”寶鋆道,“‘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這十一個字,你又以為如何呀?”

筱紫雲心中一跳,他是真正的性情中人,將“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默默的念了兩遍,心緒立時就亂了!

這十一個字,真正是大堪玩味!

還有,他原本以為,“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是艾翁自己的話,現在看來,這句話,原來是有出處的。

就這麼片刻的功夫,筱紫雲就有些癡癡的樣子了,寶鋆看在眼裏,心裏不由暗暗歎了口氣。

如此脾性,若隻是拿去唱戲,怕不是好的?可是……

唉。

“那件嚴三兒的案子,”他平靜的道,“你和艾翁,大約也是聽的了?”

筱紫雲微微一怔,回過神兒來,道:“是,聽了。”

“這個案子,”寶鋆道,“名義上是侍衛處和內務府主辦,其實,哪個不曉得,由頭到腳,都是軒軍的尾?反正,整個大內,都已被軒軍接管了!”

頓了頓,“如果‘山人’果然如你們的‘想當然耳’,要借替肅順翻案的機會,徹底打倒‘西邊兒’,那麼,他對這個太監的異樣,裝聾作啞就好,則‘西邊兒’身上的汙名不除,不‘打倒’也‘打倒’了!他又何必究查嚴三兒一案?這非但是多此一舉,簡直就是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

筱紫雲一呆,“這個……”

“還有,”寶鋆道,“此案有玷穆宗皇帝的聖德,是一個字兒也不能擺到台麵上的,可是,目下,外頭關於此案的各種傳言,活靈活現,如果不是有心人透露內情,故意播弄,未必如此吧?”

“大人是,”筱紫雲遲疑的道,“嚴三兒一案的內情,其實是軒軍自己透出去的?為的是……呃,替‘西邊兒’洗刷汙名?即便‘有玷穆宗皇帝的聖德’,也顧不得了?”

“不錯!”

“這個……”

“方才你問我‘以為如何’,”寶鋆道,“我以為,今上繼統承嗣,兩宮‘撤簾’,‘西邊兒’未必願意,‘山人’和‘西邊兒’兩個,也未必沒有就此吵過架,可是,若他們從此就翻了臉,恐怕是一廂情願了!”

頓了頓,“‘愛之深,恨之切’,固然不錯,可是,到底該愛、該恨?‘是惑也’,‘是惑也’!”

筱紫雲答不上話來了。

“不過,話又回來了——”

寶鋆微微皺著眉,“那個什麼‘花鼓’,既然票的好戲,又是靠……嗯,靠賣那個啥過日子的——這麼個人,你聽過嗎?”

“聽過,”筱紫雲點了點頭,“非但聽過,還見過——他到過我們班子的‘大下處’幾次。不過,我和他加起來也沒過幾句話,不能算熟。”

“哦?”寶鋆目光一跳,“這麼,果真有這麼一個人嘍!”

“是啊!”

“那,你看他的形狀,確實是……得了‘楊梅’的樣子嗎?”

“這就難的很了,”筱紫雲努力回想,“他的臉色,似乎確實是不大好的樣子,不過,也沒有掛出什麼明顯的幌子來……嗯,最近這半年,他似乎沒有怎麼露頭,至少,沒再到過我們的班子來。”

頓了頓,“不過,應該有人和他更加熟識的,若他果真得了‘楊梅’,他的客人裏頭,未必沒有被沾染上的,細細打聽,應該打聽的出來的。”

寶鋆搖了搖頭,“那也未必——”

頓了頓,放沉了聲音,“這個事情,你就不要去到處打聽了,曉得嗎?”

筱紫雲微微一怔,隨即明白了寶鋆的意思,躊躇了一下,道:“這個事兒,外頭傳的沸沸揚揚的,閑極無聊打聽底細的人,全北京城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怎麼也不會就懷疑到我的頭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