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禮國急的轉著念頭,“花旗洋行……消息確實嗎?”
“還在進一步求證,”亞特伍德道,“不過,屬實的可能性很大!事實上,花旗洋行自己,對這件事情,也並不是十分的隱晦——狄克多給盧卡斯拍了封私電,盧的回電,並沒有直接否認花旗洋行資助了西班牙的反對派。. .”
“啊!”阿禮國失聲道,“這就是了!”
頓了一頓,“這麼來,中國人的手——或者,關親王的手——居然伸進了西班牙!而且,這件事情,是中、普兩家勾起手來做的!”
“應該就是這麼回事兒。”
“插手西班牙的內政——”阿禮國眉頭緊鎖,“普魯士也罷了,中國人——為的什麼呢?”
“這個,”亞特伍德的眉頭,也皺了起來,“我也在疑惑……”
阿禮國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瞿然開目,“我明白了!——這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亞特伍德微愕,“什麼?”
“‘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阿禮國道,“這是中國的一句俗語,‘沛公’是中國古代的一位皇帝,‘項莊’,是他的一位老朋友,不過,不是為他工作,而是為他的競爭對手工作,這句話的意思是——”
呃,要把這個典故解釋清楚,太麻煩了。
頓了頓,阿禮國道,“哎,我這麼你就明白了——中國人和普魯士人插手的,是西班牙的內政,可是,這一巴掌,卻打在了西班牙南邊兒的那位鄰居的臉上!”
“法國?”
“對!”
“啊!”亞特伍德輕輕驚歎了一聲,“這麼來,中國和普魯士,是刻意在歐洲挑起紛爭——嗯,應該這麼,刻意在歐洲挑起損害法國利益的紛爭,以求……激怒法國?”
“不錯!”
亞特伍德微微的倒吸一口冷氣,“看來,普魯士和法國,真的難免一戰了!”
頓了頓,“普魯士也罷了,可中國——”
到這兒,那口冷氣緩緩的吐了出來,“關親王這個人,可真的是——”
一時之間,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隻好微微搖了搖頭。
阿禮國神色凝重,“這個人——不是一般人!”
“的的確確——不是尋常之輩!”
“我們一直以來的那個懷疑——”阿禮國道,“中、普之間,有一個針對法國的密約——經此一役,可以坐實了!”
“這……是!”
阿禮國看著亞特伍德,語氣異常鄭重,“所以,那件事情,更加要辦了!”
“我同意!不過——”
“怎麼,有什麼人表示反對嗎?”
“倒沒什麼人明確表示過反對,”亞特伍德道,“可是,也沒有更多的人表示讚成。”
“古丹雷怎麼?”
“他很圓滑,”亞特伍德道,“不肯就此事明確表示意見。”
阿禮國一聲冷笑,“他可是外交大臣!哼,他這個外交大臣,當的還真是——”
下頭的話,自覺失於刻薄,打住了。
“他也有他的難處,”亞特伍德道,“不過,也不必過於重視古丹雷的支持——他雖然是外交大臣,但在政府裏,他的意見並不是最重要的——他隻要不反對就好了。”
“嗯,最重要的,當然是相——德比伯爵怎麼?”
“他能怎麼?”亞特伍德道,“一跟他提這件事情,他就跟你打哈哈,‘我已經是一個風中殘燭的老人了,隨時準備去見上帝了’,諸如此類。”
阿禮國皺了皺眉,過了片刻,歎了口氣,“也不稀奇——德比伯爵可是第三回出任相了!前前後後,做了三任相,又是一把行將就木的年紀,還能剩下多少激情和壯誌?”
“可不是嘛!”
“迪斯雷利呢?”阿禮國道,“他是保守黨的核心人物,某種意義上,他這個財政大臣的分量,比起相來還要重一些——他怎麼?”
“迪斯雷利倒是一個積極進取的人,”亞特伍德道,“也有足夠的魄力——不然,托利黨也不能在他手上,脫胎換骨成保守黨。”
略略一頓,“我感覺,迪斯雷利其實是讚同我們的想法的,可是——”
到這兒,微微壓低了聲音,“德比伯爵的身子骨兒,確實是不行了!迪斯雷利正不錯眼的盯著相的位子呢!這種時候,他是不肯就如此敏感的事件明確表態的。”
“我明白了——”阿禮國道,“迪斯雷利是怕人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抓他的辮子,影響了他榮登相寶座的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