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英大大一怔,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心翼翼的問道,“主子,這個……合適嗎?”
他的意思是,皇太後既已“撤簾”,就不能再召見外官了,就是份屬至誼——輔政王自然在“份屬至誼”之列——若非逢年過節,也不能夠輕易見麵,現在,失驚無神的把輔政王喊過來,這個,合適嗎?
還有,就是“垂簾”的時候,皇太後召見外官,也不在自己的寢宮,現在,在長春宮見輔政王,這個,呃——
“我曉得你什麼意思,”慈禧冷冷的道,“可是,他的身份,不止於‘外官’,也不止於‘輔政王’、‘親王’,他還是‘皇夫’!——他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身份,擺在頭一位的,是‘皇夫’!”
微微一頓,“如果皇帝是個男人,他不就是皇後、皇貴妃一類的角色?皇太後召見皇後、皇貴妃,有什麼不合適的?”
“呃……是。. .”
好像……確實也是這麼回事兒。
“至於長春宮——”
頓了頓,慈禧冷笑著道,“他都已經住到乾清宮去了,鍾粹宮也去過了,永和宮也去過了,禦花園……更是去就去!——隨便哪個妃嬪,撞上就撞上了!都到這個份兒上了,到長春宮來一趟,又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難道,要我在慈寧宮見他?要不,寧壽宮?那樣搞法,大張旗鼓的,才叫奇怪呢!”
呃……也是,也是。
“那……”
李蓮英想了一想,陪著心,“請主子的示,如果輔政王下了值,不在乾清宮呢?奴才是……如果王爺不在宮裏頭呢?”
慈禧咬了咬牙,“不管在哪兒,朝內北街也好,蘇州胡同也好——都給我把他給叫過來!”
啊?
“呃……是。”
“去吧!”
“是!”
李蓮英頭上,已經微微見汗,一出門,就不由自主的抹了抹自己的額頭。
先到軍機處,輔政王不在——已經下值了;再到乾清宮,還是不在——輔政王今兒個蘇州胡同的幹活。
於是到敬事房領了腰牌,上馬出宮,直奔蘇州胡同而來。
蘇州胡同在皇城根兒,距紫禁城沒有多遠,李蓮英又是騎馬,關卓凡剛剛進了上房,人還沒坐定,軍裝還沒換,門上就來稟報,“長春宮李總管來傳懿旨”——也就是前後腳的事兒。
夫妻倆都是微微一怔,敦柔公主連忙道:“快請!”
聽李蓮英了懿旨的內容——“請輔政王長春宮話”,夫妻倆就是大大一怔了。
“老李,”關卓凡微微皺眉,“曉不曉得什麼事兒呢?”
李蓮英微一躊躇,敦柔公主極見機的,道:“我後頭還有點兒事兒——熙那個丫頭,毛手毛腳的,我得去照應一下——李總管寬坐。”
著,就要站起身來。
李蓮英心想,這個事兒,倒不怕在敦柔公主麵前,且當麵兒明了,輔政王夫妻之間,還少些猜忌。
於是連忙擺了擺手,“不必,不必!”
略略一頓,尷尬的笑了笑,“奴才是,呃……公主不必回避。”
然後,對關卓凡道,“回王爺的話,似乎是因為……‘勞軍’的事情。”
“哦?”
“母後皇太後請了聖母皇太後過鍾粹宮,”李蓮英道,“商量‘勞軍’的事兒,慈麗皇太後、婉貴妃、玫貴妃都在,本來,挺高興、挺熱鬧的,誰知沒幾句話,聖母皇太後就辭了出來。”
頓了一頓,“出門的時候,臉色就不大好——至於為什麼,誰也不曉得,母後皇太後那頭兒,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呢!”
再頓一頓,“‘勞軍’的事兒,暫時就擱在那兒了——聖母皇太後,呃,‘要先問一問軒軍那邊兒的意思’。”
要先問一問軒軍那邊兒的意思?
神馬意思?
關卓凡沉吟片刻,“好吧,老李,咱們現在就過去吧。”
著,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