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黃河之水天上來,紅河之水升龍來(1 / 2)

“是,”錢鼎銘笑道,“這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了!”

“不錯!”關卓凡道,“這個博羅內,大約隻見過塞納河、萊茵河的波平如鏡,何嚐見過黃河的波瀾壯闊?定舫,咱們就盡一盡地主之誼,請他好好兒的看一看,‘黃河之水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是何等樣景象!”

錢鼎銘豪氣頓生,“王爺的是!這個‘地主之誼’,咱們是一定要‘盡’的!起這個‘黃河之水’——”

微微一頓,“我想起了王爺常那句話,‘下大勢,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黃河之水上來’,哪個也擋不住!法國人想逆而行,隻好請他東流入海了!”

關卓凡雙手輕輕一拍,“定舫,痛快!就是這個話!”

痛快歸痛快。. .

“王爺,”錢鼎銘道,“照您看,這個博羅內回去了,將會如何動作呢?咱們又該如何早作綢繆呢?”

關卓凡笑了一笑,“他自然恨不得明他的政府就對咱們宣戰——”

頓了一頓,“宣戰嘛,那是遲早的——不然,咱們豈不是白折騰了?——不過,不會是明。”

“嗯。”

“我想,”關卓凡道,“博羅內要做的,第一,摘他自己的責任——三千三百士兵、十五條大船隻,神不知、鬼不覺,就在法國人眼皮子底下冒了出來,他這個署理駐華公使的‘失察’的責任,可不算!”

“第二,咱們玩弄其於股掌之上於前,不饜其‘撤軍’之所求於後,他一定是恨毒了咱們,他那個脾性,如何咽的下這口氣?自然是要報複的!”

“第一要摘責任,第二要報複——攏在一起,就要大肆渲染咱們‘包藏禍心’——譬如,對越南有‘領土要求’,要將法國人的勢力,逐出越南,要獨霸越南,雲雲。”

“一分要成兩分,兩分要成四分,這樣,咱們的‘大陰謀’既暴露了,他的‘失察’,就‘壞事變成了好事’,他的責任,也就輕了;同時,法國對咱們遂行報複的可能性,也就增大了。”

“不過,他大約想不到,他以為的‘一分’,其實就是‘兩分’;他以為的‘兩分’,其實就是‘四分’——還不止,其實是‘八分’、‘十分’,哈哈!”

“對!”錢鼎銘也笑了,“他要做的,其實就是咱們要他做的,哈哈!”

“嗯,一步一步,入我之轂中矣!”

頓了頓,關卓凡繼續道,“其實,就算博羅內不煽風點火,越南的法國人——那個‘交趾支那總督府’,也不會幹坐著,畢竟,咱們的兵和船,不是在駐華公使館眼皮子底下冒出來的,是在他交趾支那總督府的眼皮子底下冒出來的。”

“王爺,”錢鼎銘略略猶豫了一下,“您,法國人會攻擊咱們進駐土倫的部隊嗎?”

“暫時還不至於,”關卓凡微微搖了搖頭,“法國人再怎麼囂張,再怎麼輕視咱們,真到了見仗的時候,還是要先算賬的——要算一算雙方的兵力、武備,看一看,有幾成取勝的把握?”

“目下在土倫,法國人的兵力,不過咱們的十分之一;艦隻,不過咱們的五分之一,這個仗,沒法兒打——”

“如果對手是越南人,法國人或許會行險——麵對法國人,越南人的心氣兒,已經完全散掉了,而且,他們也沒有幾支洋槍洋炮,法國人以一當十,是有可能的。”

“可是,咱們不同!就算在法國人的眼裏,咱們和越南人也不完全是一回事兒——越南人沒有幾支洋槍洋炮,咱們可是一水兒的洋槍洋炮啊。”

“是。”

“再者了,咱們幾千裏海路殺了過來,擺出來的,是一副主動開釁的架勢,法國人雖然一般的把咱們視作‘敗軍之將’,不過,這個‘敗軍之將’,畢竟不同越南人的‘敗軍之將’——法國人再狂妄,也不至於認為,中國人跑了幾千裏的海路,就是專門過來對著他瑟瑟抖的?因此,法國人對咱們的‘心理優勢’,沒有對越南人的那麼大。”

“王爺的意思是,”錢鼎銘道,“法國人如果要在土倫動手,一定要從西貢調兵。”

“不錯!”關卓凡道,“其實,就是加上了西貢的兵,法國人的兵力,還是比不上咱們——”

頓了頓,“海軍,法國人在土倫兩條兵艦,西貢那頭兒,大約四、五條兵艦——總要有一條半條,溯瀾滄江到高棉轉一轉的;噸位呢,有大有,正經的大船,也就兩、三條罷了。咱們呢,土倫五條,順化還有幾條,加在一起,彼此約略相當,法國人並沒有任何實在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