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鍾郡王右側的曾侯爵,形貌和前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身材瘦,三角眼,吊梢眉,還有一點駝背。”
“我頗為意外——相信代表團的其他成員,也有類似的感覺——這位敉平大亂、聲名遠播的勳臣,居然如此的……貌不驚人?”
“不過,曾侯爵的氣質,亦和左手邊的年輕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從容、沉靜,由始至終,我都沒有感覺到這位老人的情緒發生過哪怕一丁點兒的變化。”
“曾侯爵的行政職務是直隸總督,他作為地方官員的代表,參與迎接王儲殿下,排名卻在中央政府官員文大臣和錢尚書之前,一個自然是因為他的爵位——文、錢都沒有爵位;另一個,也許是更重要的原因——曾侯爵還有一個‘大學士’的兼職。”
“這是一個非常崇高的職位,歐洲國家的政治、行政體係中,我找不到可以與之對應的職位——它似乎隻是一個榮銜,可是,不同於鍾郡王的‘散秩大臣’,有時候,‘大學士’是能夠對政務施加實質性的影響的。”
“文大臣是輔政王在中央政府中的最重要的助手之一,不過,他參與迎接王儲殿下,是以‘外務部會辦大臣’的身份——就是,名義上,他是中國政府外交工作排名僅次於輔政王的領導者,錢尚書還得算是他的下屬。”
“不過,我相信,這僅僅是一個‘名義’——李福思曾經過,他幾乎沒有和這位‘外務部會辦大臣’打過什麼正經的交道,事務性的工作,他和錢尚書接洽;涉及重大的決策,從來是直接謀之於輔政王的。”
“我想,這也不奇怪——不同於錢尚書,文大臣不是輔政王的嫡係,他和被迫退休的前首相恭親王的關係,似乎更加密切一些。”
“錢尚書在外交界有很好的名聲,原因之一——他是一位真正的語言才,除了英語流利之外,還能夠用法語、德語甚至俄語和他的歐洲同事進行直接的交流。”
“同時精擅幾門語言的人很多,可是,我們得考慮到漢語和拉丁語係、日耳曼語係以及斯拉夫語係的巨大差異,以及——也是最重要的——錢尚書大約四、五年前才開始學習歐洲各國的語言。”
“最後,我把目光轉回最重要的那位人物——輔政王的身上。”
“我們早就曉得輔政王的年紀很輕,之前論及之時,難免會有不真實的感覺——如此龐大的一個帝國,居然掌握在一個不過二十八歲的年輕人手裏?——特別是,這個年輕人,沒有任何皇族的血統,八年之前,還隻是一個最普通的、沒有任何背景的士兵。”
哼哼,在這裏,再替奧托伯爵糾一次錯,八年前,俺可不是普通士兵——俺是“外委藍翎長”。
當然,這個從九品的“外委藍翎長”,和普通的士兵,區別也不是太大。
啊,也不對——八年前,老子還沒有穿越呢!“俺”——也不曉得是哪個“俺”?
好吧,這種叫人精神分裂的念頭,先放一放,回到奧拓伯爵的回憶錄裏吧。
“真見了麵,這種不真實的感覺,迅速的褪去了。”
“輔政王相貌英俊,目光溫和而明亮——是那種叫人信賴卻不能輕易冒犯的目光。”
“在亞洲人中,輔政王屬於中等偏上的身材,應該不比身後的鍾郡王更高,然而,一眼看過去,幾乎所有人都會有類似的錯覺:輔政王比鍾郡王高了半個頭——或許還不止。”
“這是因為,輔政王站立、行走,都是標準的軍人姿勢,迥異於其他的中國官員——尤其是文官。”
“我很難找到合適的詞語,形容其他的中國官員的那種特殊的姿態——尤其是走路的時候——中國人自己,將之稱為‘四方步’。”
“還有,輔政王穿的是軍服,而不是中國官員的標準製服——‘朝服’。”
“這真是令人驚喜!”
“開始的時候,我們還以為,這是輔政王為了迎接王儲殿下而特意變更了自己的著裝——我們都曉得,在這種場合,歐洲王室的男性成員,一律是著軍裝的。後來,李福思,事實上,輔政王很早就開始穿著軍裝出席正式場合了,皇帝陛下登基之後,這一點,更加是以法律條文的形式確定了下來。”
“唯一令人困惑的是,輔政王的軍裝——也即中國國防軍的軍裝,怎麼會選用法軍的款式呢?”
“不久,這個問題就得到了答案——是我搞錯了。”
“事實上,中國國防軍的軍裝,是和美軍同款,不是和法軍同款,之所以會有上麵的錯覺,是因為美軍的軍裝,除了顏色,基本上就是法軍的複製。”
“確實——法軍的帽子和褲子,是紅色的,中國國防軍的軍裝,從上到下,都是藏藍色的——兩者還是有不同的。”
“考慮到輔政王和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中國國防軍——‘軒軍’同美國人的特殊淵源,‘軒軍’軍服采用美軍的款式,也不算一件多麼出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