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英雄所見(1 / 3)

帶領援兵的,是一位叫做馬利.安鄴的上尉,大約二十八、九歲的樣子,不過,別看安上尉年紀不算大,軍銜不算高,在西貢軍界,卻是渾身金光閃閃的,不但被視為“印度支那通”,還被視為“中國通”。

原因呢,他有過一次非常牛掰的“壯行”——自柬埔寨的桔井出發,一路上溯,直至中國的上海。

關於如何由印度支那進入中國,一直有兩種意見,主流意見是沿紅河上溯,進入中國雲南,但也有不少人認為,沿湄公河上溯,亦可以進入中國,安鄴便屬於“湄公河派”。

為證明自己的觀點的正確,前年,在印度支那總督的資助下,安鄴參與組建了一支探險隊,任副隊長,從柬埔寨的桔井出發,溯湄公河北上。

半路上,隊長特拉格萊中校染病身亡,安鄴沒有氣餒,接任隊長職務,鼓舞士氣,繼續北上,終於闖進了中國。

進入中國之後,安鄴沒有止步,由雲南而四川,由瀾滄江而長江,然後沿著長江,一路東去,最終抵達了上海。

有趣的是,雖然安鄴帶著他的探險隊,成功的由湄公河進入中國,然而,在寫給印度支那總督的報告裏,他卻“打倒昨日之我”,得出了和自己原先所持觀點完全相反的結論——湄公河並不適合大規模通航,不論商業還是軍事,湄公河都不是一條理想的航道。

唉,這條路,俺走的實在是太辛苦了。

既如此,紅河就是唯一的選擇了。

安鄴的報告,一定程度上,刺激了法國人對越南攻略的加速——不比湄公河流經整個印度支那,紅河出中國之後,隻流經越南一國,想從紅河大舉進入中國,就一定先要搞定越南。

因為是次勘察所作之貢獻,安鄴還被英國皇家地理學會授予金質獎章——此前文“金光閃閃”之謂也。

對這枚金質獎章,許多人是不服氣的:靠證明一條大多數人都認為行不通的路線確實是行不通的而獲上賞,這叫什麼事兒?

不過,從柬埔寨一路走到上海,確實也不大容易,好吧,好吧,算你啦。

這一次的“降龍行動”,是自紅河入海口沿河上溯至升龍,拉格朗迪埃爾總督和穆勒將軍都認為,安鄴沿湄公河一路上溯的探險經驗,大有用武之地,因此,就派了安鄴管帶援兵,加入“降龍行動”。

同行的,還有那支“梅林號”護送的、剛剛“初步完成了任務”的“紅河勘探隊”的隊長弗朗西斯——他是以顧問的身份參加“升龍行動”的。

弗朗西斯並不是軍人,而是一位地理學家,水文亦是其專長,他的“紅河勘探隊”的主要任務,並非確定紅河是否可以“大規模”通航至中國,而是勘測紅河越南段的水文,以及流域內的礦產分布——其實,就是為了進一步的“北圻攻略”做準備。

所謂“初步完成任務”,是弗朗西斯這一趟,大約隻完成了紅河越南段二分之一的水文的勘測——由紅河口上溯至越池;至於“流域內的礦產分布”的勘探,這一回,就基本欠奉了。

之所以不甚順利,不是技術原因,而是政治原因。

越南北圻的地方官員,對勘探隊的敵意很深,反複申明,《壬戌條約之》中,許富浪沙人通航的,隻有湄公河,並不包括紅河;更不見有許富浪沙人在北圻自行勘探礦產的條文,因此,請你們趕緊打道回府,以免彼此不便,甚至生出有傷兩國和好的事端來。

“梅林號”置之不理,我行我素,一路慢吞吞的駛去,該拋錨就拋錨,該放鉛錘就放鉛錘,越南人不敢強行阻攔,除了怒目而視,啥也做不了。

一路過了升龍,越南人忍無可忍,開始設置河柵,試圖阻止法國人繼續前行,火藥味兒愈來愈濃。

勉強達到越池,河麵愈來愈窄,周圍越南兵船出沒,也愈來愈頻繁了,勘探隊評估,再往前去,衝突可能難以避免,雖然沒什麼可怕的,不過,一旦發生了衝突,“勘探”什麼的,就談不上了——此行到底不是來打仗的,於是,隻好打住、掉頭。

因為越南人的敵意,這一路,除了必要的物資補充之外,“梅林號”即便泊岸,也基本沒有什麼人上岸——岸上不比船上,安全難以保證,因此,“流域內的礦產分布”的勘探,就付諸闕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