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第一炮!(1 / 2)

祥符門三個門洞,六扇厚重的銅釘大門,緊閉如故,紋絲未動。

嗯,也不算意外。

城樓上,幾個人影晃來晃去,探頭探腦,指指點點。

五分鍾之後——六點三十五分,巴斯蒂安上校看了一眼懷表,對丹尼斯少校道,“開炮吧!”

丹尼斯少校響亮的回答了一聲,“是!”

巴斯蒂安用半玩笑的口吻補充了一句,“盡量瞄的準一些,如果炮彈越過城樓,飛進了越南人的‘皇城’,甚至‘禁城’,真打壞了他們的‘行宮’,就有些難看了——畢竟,咱們暫時還是要和越南中央政府‘合作’的。”

“放心,”丹尼斯笑道,“這麼近的距離,近乎直瞄,連校彈著點的必要都是沒有的——如果不能一炮中的,槍炮長和炮手,都可以請去‘走跳板’了!”

所謂“走跳板”,是風帆時代懲罰犯罪的船員的一種刑罰——拿一塊跳板伸出船舷,將被刑者綁住雙手,蒙上眼睛,逼其走上跳板,慢慢前行,並最終跳入或掉入海中。

被刑者既雙手被綁,則不淹死者幾希,就算能夠掙紮脫縛,茫茫大海,也難獨存,因此,“走跳板”等同死刑。

海盜最喜歡玩兒這種把戲,有的時候,正規的海軍,也會這麼幹,不過,進入蒸汽時代之後,“走跳板”基本絕跡,丹尼斯少校如是,也不過是在開玩笑。

一聲巨響,整條“蝮蛇號”的甲板,都微微一顫,艦橋上的人,居高臨下,隻見左舷外一團白煙中橘紅色的火光一閃,緊接著,祥符門城樓西角樓倏然迸裂,斷梁、碎磚、破瓦,四麵八方的飛迸開來,過了片刻,轟然悶響,兩層的西角樓,就像積木一般,一大半坍塌了下來,煙塵彌漫,幾乎將整個城樓都籠罩住了。

“不錯!”巴斯蒂安上校點了點頭,含笑道,“你的槍炮長和側舷的炮手,都不必去‘走跳板’了。”

“哈哈哈!”

煙塵散去之後,一支白旗從堞口伸了出來,拚命舞動。

巴斯蒂安一聲冷笑,“就曉得越南人是這副尿性!總是心存僥幸!上尉,那句話怎麼來著?嗯,‘不到黃河——’”

這句話是對另一邊的安鄴上尉的。

“上校——‘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

“對!”巴斯蒂安道,“‘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這就是越南人的寫照!”

微微一頓,“好了,上尉,我覺得,你可以去準備登陸的相關事宜了!”

“是!”

城門打開了,不過,開的不是中門,而是左門,而且,隻開了一條縫,擠出來三個人之後,便又關上了。

望遠鏡中看的清楚,其中的兩個,正是昨的“黃幕僚”和通譯,通譯的手裏,攥著一塊白布,舉過頭頂,連連揮動。

第三個,圓襆頭、蟒袍——咦,這是一個高階文官呢!

就不曉得是哪個——河寧總督?河內巡撫?

哈,終於有肯露頭的了?

三人快步走到空位一人的碼頭,沿階下到一隻劃艇——應該就是昨“黃幕僚”和通譯乘坐的那條,不過,今沒有劃手,圓襆頭坐在艇中間,“黃幕僚”和通譯兩個,一前一後,充作劃手。

這三位,來做什麼的涅?

遞降表、交印綬?

不大像。

“從長計議”?

嘿嘿。

好吧,就多給你們半個鍾頭的時間。

來人登上了“蝮蛇號”,圓襆頭果然是個大官兒——河內巡撫阮林。

考慮到越南一共有三十一個省,每個省都有一個巡撫,每個省的麵積,大約隻相當於中國的一個州甚至一個縣,這個河內巡撫的官兒,能大到哪裏去,也不大好。

哦,對了,現在隻有二十五個省了——南圻六省已經割給俺們法國了嘛。

不過,不管怎麼,好歹也是一省的行政長官,法國人的態度,比對昨的“黃幕僚”,客氣多了,既“請坐”,也問,“茶還是咖啡?”

法國人對阮林客氣,並不僅僅因為他是河內巡撫,一定程度上,也是看在他的老爹——大學士阮知方的份兒上,算是敬其父,及其子;而法國人的尊重阮知方,無關其大學士的身份,原因是打土倫的時候,法國人曾在阮知方手裏吃過敗仗——本書前文有過介紹,越方稱之為“蓮池屯大捷”的。

對於真正有本事的人,法國人還是抱有基本的敬意的。

另外,雙方在嘉定也交過手,那一仗,阮知方的弟弟阮維身先士卒,中炮身亡,阮氏兄弟的為國不惜身,法國人也是表示敬佩的。

阮林臉色鐵青,既不就坐,對於“茶還是咖啡”,也是冷冷一句“不必了”,然後,不再別的什麼廢話,開門見山:

第一,法兵可以進城,不過,不能自祥符門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