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六 那TM是以前!(1 / 2)

初初聽到“抗議照會”四個字,博羅內還本能的興奮了一下,原因呢,照以往的經驗,法蘭西帝國接到“落後國家”的“抗議照會”,十有八九,都是法蘭西欺負了人家,占了人家的便宜,“落後國家”乃提出抗議——包括以前的中國。

不過,博羅內馬上就發現,那是“以前”。

“抗議照會”大意如下:

第一,法軍強闖紅河,炮擊升龍,等同撕毀《壬戌和約》。

第二,法軍不做任何溝通、交涉,即對協守升龍的中國軍隊發動攻擊,等同不宣而戰。

對於這兩個“等同”,中國政府給予最強烈的譴責,提出最嚴正的抗議!

現要求法國政府:

第一,懸崖勒馬。

第二,對中國和越南做出正式的道歉。

第三,賠償中國的軍費和越南的損失,並支付俘虜營的相關費用。

第四,做出保證,永不再犯。

以上四條,請貴國政府於一個月內,予以答複。

又及:許貴國贖回“蝮蛇號”、“梅林號”、“瑪麗公主號”等二艦一船,金額以伊等之購置價並計入曆年通貨膨脹為準。

隻看到一半,博羅內臉就漲紅了,腦子裏“轟轟”作響。

待他看完了,全身上下,連同拿著“抗議照會”的雙手,都不可自控的顫抖起來了。

在克萊芒和那位致送“抗議照會”的中國外務部司官眼中,公使閣下之形容,十分可怖:

雙眼圓睜,額頭青筋暴起,臉上忽青忽紅,嘴角不斷抽動,以致整張嘴都歪向了一邊兒,顯得異常猙獰。

克萊芒雖然不曉得“抗議照會”上寫了些什麼,不過,看公使閣下的反應,上頭一定沒有什麼好話,他是曉得博公使之行事為人的,很擔心他一個按耐不住,將“抗議照會”照中國外交官的臉砸過去——那可就要掀起絕大的外交風波了!

事實上,短短的幾分鍾裏,博羅內確實起了不止一次這樣的念頭:將手中這張該死的紙攥成一團、擲到中國人那張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譏笑的臉上!

然後,再補上一拳,砸他個滿臉開花!

博羅內胸膛起伏,愈來愈急促;嘴巴微張,歪斜的愈來愈厲害;眼中的光芒,愈來愈盛,幾乎就要燃燒起來一般,克萊芒感覺,公使閣下就要失控了,正想話,隻聽博公使大吼一聲:“送客!”

那位外務部司官一出門,便聽到門後屋內“嘩啦啦”一聲大響——大約是掀翻了一張椅子或桌子什麼的。

事實是,博公使先一腳踢翻了一張椅子,接著兩條胳膊一揚,又掀翻了一張桌子。

克萊芒沒有去管一地的狼藉,趕緊先把那張“該死的紙”撿了起來。

看過了,克一秘的臉色,也變得鐵青了。

這份“抗議照會”,將以下事實板上釘釘了:

第一,西貢確實在沒有知照駐華公使館——甚至可能也沒有向巴黎請示——的情況下,發動了對升龍的軍事行動。

第二,是次軍事行動,確實遭受了極慘重的失敗。

你看,什麼“俘虜營”,什麼“許貴國贖回‘蝮蛇號’、‘梅林號’、‘瑪麗公主號’等二艦一船”——中國人宣稱的“無一人片板逸出”,不但不是“信口開河”,甚至,或許,竟連“誇大事實”也不算!

敗仗已經難以想象,敗的如此之慘,更是不可思議——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是,目下,什麼都不曉得。

這是最叫博羅內憤懣的——因為未從己方得到任何升龍之役的消息,一切皆茫然無所知,所以,對於中國人的挑釁和侮辱,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回應——連“不接受抗議”這種話都沒法子。

真是除了“送客”二字,再無第三字可出口了。

以博羅內的脾性,還不幾乎憋炸了他?

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

確實,中國人的這份“抗議照會”,不但挑釁,還是侮辱。

通觀全文,不但是勝利者的口吻,還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勝利者的口吻:什麼“懸崖勒馬”,什麼“做出保證,永不再犯”——就跟訓孫子似的!

這種姿態,難道不是一向為我大法蘭西對待“落後國家”之專利嗎?

今夕何夕,居然……乾坤顛倒了?!

還有,什麼“支付俘虜營的相關費用”——他娘的!從古至今,有叫犯人自己出坐牢的錢的嗎?!

真正欺人太甚!

最可氣的是那個“又及”——“金額以伊等之購置價並計入曆年通貨膨脹為準”?!

一場海戰過後,即便勝者,亦會傷痕累累,何況敗者?退一萬步,就算“蝮蛇號”、“梅林號”、“瑪麗公主號”皆完好無損,還有折舊費呢?你他娘的居然要把這三條舊船、破船當做新船賣回給我們?!還得算上通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