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七章 姐姐姐姐,你好我好,一雙兩好(1 / 2)

頤和園僻處北京西郊,收到“升龍”大捷的消息,就比四九城略略慢了半拍,不過,也慢不了多少,晚膳剛剛傳進了夕佳樓,玉瀾堂總管孟敬忠就來報,“主子,朝內北街的‘簡報’到了。”

移蹕頤和園之後,母後皇太後傳晚膳,大多不在玉瀾堂,而在夕佳樓,這是因為,夕佳樓一臨水,二麵西,傳晚膳的時候,正值夕陽西下,一邊兒用膳,一邊兒欣賞滿湖生輝、雲霞爍金的勝景,真正無比愜意,最為母後皇太後所愛的。

既然搬進了頤和園玉瀾堂,鍾粹宮總管孟敬忠的頭上,便多了頂“玉瀾堂總管”的帽子。

至於“朝內北街的‘簡報’”嘛——

這是朝內北街輔政王府的男主人弄出來的花樣。

關卓凡做主定規,每月兩次,凡初一、凡十五,將過去半月的“輿聞”——上至國家大政,下至坊間秘聞,條分縷析,擇其要者,做一份“簡報”,呈送頤和園的兩位皇太後禦覽。

這是一個很奇怪的做法,兩宮皇太後既然已經“撤簾”,就不能再過問政事,政府便沒有義務、也不應該再向兩宮皇太後彙報工作,既如此,輔政王弄一個“輿聞簡報”的花樣出來,所為者何呢?

文祥就很率直的對關卓凡表示,此舉“未免蛇足”,將來,隻怕會“自尋煩惱”。

頓了頓,又補充道,尊崇兩宮皇太後,自然是應該的,可是,不必、也不該在這一類的事情上用力。

曹毓瑛卻,此舉確實是“自尋煩惱”,不過,王爺既然去“自尋”這個“煩惱”了,這個“煩惱”,應該就不會來“自尋”王爺了。

文祥心中一動,思襯片刻,微微一笑,“琢如,你這是在打機鋒啊!”

一邊著,一邊看向關卓凡。

關卓凡打了個哈哈,“兩位的都對,都對!”

事實上,這件事情,曹毓瑛的見地,確實較文祥深了一層,基本上準確的領會了關卓凡的意圖。

在這個世界上,關卓凡是最了解慈禧的一個人——甚至超過慈禧本人。

這個女人,是一個生的政治動物,既然已經嚐過了絕對權力的甘飴,那麼,就如同已曉得血肉為何滋味的猛獸永遠不可能改回茹素一樣,對於慈禧來,那種一笑可以令萬人喜、一怒可以令萬人悲的滿足感,必刻骨銘心,再沒有任何“對價”可以真正將之替代,將之從她的內心深處祛除——頤和園也不可以。

另外,頤和園僻處西郊,有資格、有義務“替兩宮皇太後請安”的人——主要是指皇帝、宮眷和有頭臉的王公眷屬,卻都住在四九城裏,來回一次頗費辰光,則“請安”的次數,較之移蹕之前,一定會大幅減少。

尤其是宮眷,出宮一次,十分不易,一年之中,不計冬兩宮皇太後回鑾紫禁城的辰光,宮眷們能夠替兩宮皇太後請個三、五次的安,就很不錯了。

至於住在紫禁城之時定例的“晨昏定省”,自然是完全欠奉了。

同樣的道理,頤和園的人——主要是指可以外出的太監,“進城”的次數,較之之前,亦必減少。

要知道,王公眷屬和太監是皇太後獲得外界信息的最重要的兩個渠道,如此一來,時間一長,落寞乃至“壅蔽”的感覺,就會出來了。

頤和園的山水再秀美,殿閣再輝煌,慈禧對之的新鮮感,也終有淡去的一,到時候,她就會發現,不管比長春宮大了多少,這個頤和園,到底也隻是另一隻更大號的金絲籠子罷了。

甚至,在某種意義上,這隻金絲籠子的網眼,編織的還要更加細密些——裏頭的出不去,外頭的進不來。

如是,生出“被軟禁”的念頭,也不定。

到時候,強烈的心理落差下,慈禧就會愈加懷念“過去的好時光”了。

想多了,以這位姐姐的脾性,一定會生事。

前文分析過,兩宮皇太後雖然已經“撤簾”,但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內,依舊擁有給關卓凡“添麻煩”的能力——即便關卓凡已經掌握了最高權力;因此,關卓凡要想個法子,盡量減少慈禧的心理出現過大的落差,進而減少她因之生事的幾率。

這個法子,就是“輿聞簡報”了。

“輿聞簡報”的內容,上至國家大政,下至坊間秘聞,各種性質之“輿聞”,囊括無遺;半個月一次,頻率也很合適——對於這個時代來,時效性並不差,有了這樣東西,兩宮皇太後等於和外界保持著一個相當高效的連通,耳聰目明,再不會有“壅蔽”之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