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客人”——曹毓瑛和許庚身,都不由自主,輕輕的“啊”了一聲,語氣之中,充滿了惋惜之意。
“這名排長,”田永敏開口了,“戰場直覺,也是非常好的——能夠根據地麵的細微的異常,生出足夠的警覺,及時止住部隊,不然的話,若整支輜重部隊都進去了坳口,巨爆一起,一定全軍覆沒,絕無幸理。”
“嗯,”關卓凡輕輕歎了口氣,“確實是可惜了。”
失去一條左臂,對於指揮員來,關係並不是很大——並不影響指揮;可是,對於戰鬥員來,就等於是一個廢人了。孟某隻是一個排長,戰後,再怎麼破格提拔,頂多隻能做一個連長——而連長是兼戰鬥員的。
因此,孟某就算不退出現役,也不能呆在戰鬥部隊了,而諒山一役,他顯示出了相當的軍事才能,本來是可以成為一個“重點培養對象”的,可謂前途無量,若轉為文職,無從發揮所長,就什麼都談不上了。
所以,確實是“可惜”。
“可惜確實可惜,”施羅德用一種刻意輕鬆的口吻道,“不過,我看,也沒有什麼太大不了的!”
頓一頓,“這樣吧,王爺,你把他交給我和田先生——先進陸校學習兩年,畢業了,就到參謀部來,我們這兒,也是他能發揮所長的地方!好好兒的培養一番,十幾二十年之後,不定——”
施羅德本來想,“不定我和田先生的位子,就歸他坐了”,一轉念,“黜陟大權,操之於上”,軍團參謀長、副參謀長是何等緊要的位子?由誰來坐,除了王爺一人之外,別的人,如何可以信口開河?
這個玩笑開不得!
於是一笑,打住了話頭。
施羅德的“陸校”,就是“陸軍軍事學校”,田永敏做校長的。
關卓凡眼睛微微一亮,“好主意!成,待他傷愈了,就調到北京來吧!”
如此一來,孟某算是“因禍得福”,雖然丟了一條胳膊,卻一躍而入軍團參謀部,依舊“前途無量”。
“王爺,”施羅德笑道,不是‘調到北京’,是‘調回北京’——孟某就是從北京調出來的。”
關卓凡微微一怔。
北京這兒,軒軍隻有近衛團和吳建瀛兩支部隊,近衛團不必了,吳建瀛部也從來沒有往南邊兒調動過啊!
施羅德提醒關卓凡,“還有,孟某是從近衛團調出來的。”
啊?
當初,看到調令的時候,施羅德就很奇怪:這個姓孟的,是犯了什麼錯,被“下放”了嗎?
他曾經私下底問過圖林,圖林隻是含混的了一句,“這是上頭的意思”。
這個“上頭”,除了王爺,沒有第二個人,施羅德不由更加奇怪了:一個的班長的去就——調動的時候,孟某還隻是一個班長——居然驚動了王爺?
再仔細看孟某的履曆:調動之前的崗位,是“紫禁城東六宮”。
宮闈的事情,就不清了。
於是,施羅德也就知趣的不再追問了。
關卓凡已經想起來一個人來,心中一動,問道:“孟某的大號是什麼?”
施羅德道,“叫‘學好’——”略一遲疑,看向田永敏。
施羅德的中文,到底不是百分之百的靈光,隻能“具音”,不能“具形”,不清楚到底是哪兩個字?
田永敏:“學問之學,好壞之好。”
啊……真的是他!
這可……有些不大好交代了呀!
不大好向誰交代呢?
婉貴妃。
那是婉貴妃“帝師大拜”之後不久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