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城山迷霧,老驥識途(1 / 2)

陣地設在城頭山。

城頭山同“城”並沒有什麼關係——扶朗是一個很的地方,鎮子一個,並沒有城牆一類的設施;城頭山原名“纏頭山”,大約是嫌這個名字不雅致,同時,扶朗位於六頭江南岸,纏頭山是其境內最接近江岸的地方,於是,就易名為“城頭山”了。

六頭江由西而東,流至扶朗,折而南下,城頭山北麵六頭江南岸,東麵六頭江西岸,扼控這個至關重要的轉折位,可謂“形勝”,因此,法軍水路進攻北寧,一定要先克扶朗,而克扶朗之關鍵,就在城頭山,城頭山攻下來了,就等於扶朗攻下來了。

城頭山雖然號稱“形勝”,但那是就其相對於六頭江的地理位置來的,其本身談不上任何的“險要”,海拔不足兩百米,山巔至山腳的相對高度,不過一百多米,而且,坡度平緩,就是一個的丘陵。

唯一同“險要”扯得上一點點邊兒的,是差不多到山巔的時候,坡度突然變陡了一些——變化雖突兀,不過,這個“陡”,還是很有限的。

“纏頭山”的原名,大致還是形象的,確實像一個“纏頭”。

不過,城頭山地勢雖普通,地貌卻相當特出:

第一,樹木高大而稀疏。

第二,城頭山其實是一座土山,土質還相當的疏鬆,可是,山上卻布滿了大大的石塊。

這些石塊,大致可分為兩大類,一類是有棱有角的;一類是非常圓滑的,圓滑到什麼程度呢?跟卵石差不多,不過,其塊頭可比六頭江河灘的卵石大的多了,最大的一塊,僅僅是露出地麵的部分,就幾有一人之高。

這個地貌,迥異於周邊,整個北圻地區,隻此一家,別無分號。

至於其是如何形成的,暫不可考,粗略估計,大約同六頭江的搬運、堆積、衝刷有些關係——特別是那些巨大的“卵石”。

第三,據當地人,這些石塊,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的自行改變位置,有愚夫愚婦以為“神跡”,當地甚至還因此形成了一種“拜石”的習俗。

大石頭自己個兒長腳走路,聽起來挺玄幻,略一細究,原因其實也簡單:城頭山土質疏鬆而植被不茂,石塊自重既大,又無根基,暴雨之中,偶爾“隨波逐流”,並沒有什麼稀奇的。

這種特出的地貌,對於軒軍的防禦,構成了相當的挑戰。

第一個挑戰,限於地勢和土質,無法構築標準戰壕。

工兵經過考察,認為城頭山的土質太過疏鬆;另外,其山勢再平緩,也是有坡度的,而且,相對來,愈近山巔,坡度愈大——在山坡上挖戰壕,其後壁的壓力,是遠遠大過平地的,因此,若照標準戰壕的深度挖掘,以城頭山的土質,是很難支撐的。

特別是,現在已經接近雨季,萬一來一場暴雨,壕壁坍塌,豈非就自個兒把自個兒埋起來了?

於是,最終構築成形的工事,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城頭山滿地石塊,就地取材,壘起一道大半人高的胸牆,上覆沙袋;石牆之後,挖一條淺淺的壕溝,用於歇足、交通、擺放彈藥。

這種工事,對隻習慣深壕的新兵來,不大有安全感——石牆固然可以擋住子彈,可是,炮彈呢?畢竟,這個工事,是高於地麵的呀!

趙南北就是這樣的一個新兵。

班務會議上,老馬一邊兒抽著他的黃楊木雕花煙鬥,一邊兒用很平靜的語氣道:

“咱們的陣地,接近山巔;現在呢,還沒到雨季,六頭江的江麵,還不算開闊,法國人的兵艦,不能往江邊兒靠,隻能在江中心開炮——這個距離,幾乎就要超出他的有效射程了!”

頓一頓,“第一,這個距離上,他瞄不準!第二,就算炮彈飛到了咱們陣地上,也沒有什麼勁兒了!第三,看到那些大樹了沒有?雖然不算密,可是,都挺高的!而且,山巔的樹,比山腰、山腳的,到底要密一些——這些樹,也可以替咱們擋炮彈的!”

再一頓,“所以,不必瞎擔心,法國人的炮彈,派不上多大的用場——砸不破你們這幾顆笨腦袋瓜的!”

趙南北、李全還有其他幾個士兵,都笑了。

老馬就是老馬——厲害!

第二個挑戰——

城頭山的石塊,軒軍固然可以就地取材,用於構築工事;工事周邊的樹木,也可用以抵擋炮彈,可是,“敵我共險”,法軍在仰攻的時候,一樣可以這些樹木、石塊為掩護。

樹木也罷了,畢竟比較稀疏;真正頭疼的是漫山遍野的大石塊,敵人往石頭後麵一貓,你就不大打的著他了。

這就無解了。

你總不能將這些石頭統統挖了出來,推到山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