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的心,都是一顫,不由都把視線投向了北坡的山腰,可是,除了浮動的霧氣,啥也看不見。
“哎?”“老頭”突然喊了起來,“那不是米三兒嗎?怎麼跑回來了?”
大夥兒都把頭向左邊兒轉了過去——真的是米三兒呢!
“米三兒”大號米滿倉,行三,是派到西坡做“散兵”、“疑兵”的五個士兵中的一個——是派了一個班,但因為人手緊張,這個班並不“滿倉”,隻有五個人。
米滿倉貓著腰,在老馬的“坑位”邊兒趴跪下來,氣喘籲籲的,“班長,你竟是個神仙!西坡山腰那兒,真他娘的貓了一支法國兵!”
頓一頓,透口氣,“許班長,先不要打草驚蛇,叫我回來先跟你報告一聲!”
米滿倉是二班的兵,老馬是二班的班長;而“許班長”名叫許福有,是二排一班的班長,因此,米滿倉稱呼老馬“班長”;稱呼許福有,則在“班長”前頭,加了個姓氏。
“福有處置的不錯!”老馬讚了一句,“大概多少人……”
話音未落,“嘩啦啦”的,一片拉槍栓的聲音響了起來。
老馬怒喝一聲,“操!我有叫你們‘準備戰鬥’嗎?急個鳥啊?心走火!——都他娘的把子彈給我退出來!”
好幾個士兵都吐了吐舌頭——馬代理排長還真是沒有發布“準備戰鬥”的命令呢!
再者了,法國人目下還藏在山腰,什麼時候往上攻,還不曉得呢!
又一片“嘩啦啦”的聲音響了起來——退子彈。
老馬轉回米滿倉,又問了一遍,“大概多少人?”
“霧太大,不準——”米滿倉微微搖了搖頭,“大致一百幾十號吧!反正,不能超過一百五十!”
老馬目光一跳,臉色陰沉下來了。
米滿倉有點兒奇怪:這個人數,同之前預計的,差不多呀?——並不能算太多吧?
“班長……”
老馬擺了擺手,“你別話!”
微微一頓,“你們都別出聲!”
啊?
周圍立即安靜下來。
老馬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動作:把頭側過來,貼到地麵上——就是,耳朵貼在地麵上。
這是幹啥涅?
過了好一會兒,老馬抬起頭,臉色更加難看了。
“他娘的!……打了這麼久,法國人那邊兒,怎麼還能派出來這麼多人來?……兩個營上下呢!”
米滿倉嚇了一跳,連連搖手,“不!不!就是百多號人!不能搞錯的!兩個營……霧雖然大,但我們不可能錯到這個份兒上的!”
“我不是你們搞錯了,”老馬沉聲道,“我是——我的,不是西坡,是北坡!——是咱們的正麵!”
啊?
呃……就是,目下,北坡的山腰,也聚了一支法國兵,人數……兩個營?!
我操!……
俺們左翼陣地上,可是隻剩下兩個連了!
還都不是滿員的!
還有,呃,法國人來了多少人,老馬居然是……“聽”出來的?
厲害了!……
可是——
兩個營啊!
對啊!仗打了這麼久——從早上打到現在,整個白,都差不多過去了!——法國人怎麼還會保有一支兩個營的生力軍?
他們攏共……不就來了兩個團嗎?
老馬,你不能搞錯了吧?
“希望是我搞錯了,”老馬曉得士兵們在想什麼,“可是——”
頓了一頓,微微搖了搖頭,“可能性不大!——不敢僥幸啊!”
罷,站起身來,看看“新防線”,再回過頭,看看主防線,下定了決心:
“原先的安排——得調整一下了!”
啊?
“照法國人打咱們中央陣地的打法兒,咱們到底是攔不住他們逼近陣地的——到頭來,隻能短兵相接!”
“可是,法國人不會再像打中央陣地那樣子,一波兒、一波兒的往上衝——一定是一次過、一股腦兒將兩個營的兵力統統壓上來!”
“因為——他們沒有時間了,太陽就要下山了!”
“他們的兵力,是我們的三倍!短兵相接——我們就要一對三了!”
士兵們的心,都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