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可以常理度之的男人(1 / 2)

大久保利通微笑:“看!”

“‘二次長州征伐’之時,”西鄉從道道,“對關逸軒來,國內清平,亦無外患,乃得以專力東向;且以中國之大,淩周長一隅,猶如泰山壓頂,獅子搏兔,穩操勝券!”

頓了一頓,“還有,那個時候,他的爵位,還隻是個貝子吧?敉平‘長逆’,不升郡王,也升貝勒,對吧?”

大久保利通含笑點頭,“是。”

戰國時期,長州藩分為周防、長州二國,因此,有時會以“周長”來指代長州藩。

“征伐長州,”西鄉從道道,“關逸軒不但有十足的把握,而且,打贏了,對他自個兒,好處多多——可以升官兒呀!”

微微一頓,“因此,長州一役,他是誌在必得!——長州藩若半途打了退堂鼓,他恐怕反倒不樂意了呢!既如此,又何必叫人向長州藩‘進言’,勸高杉晉作他們打消同幕府為難的念頭呢?”

大久保利通輕輕撫掌,“好!擘畫明白!”

“這一回,就大不同了!”西鄉從道受到鼓勵,眉飛色舞的,“關逸軒現在專力所向的,是法蘭西!是……‘南向’!對陣世界第二強國,全力以赴,猶恐不足,哪裏還騰得出手‘東向’呢?”

頓一頓,“因此,東邊的事情,隻好打‘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主意了!於是,就叫大村以‘故人’的身份出麵,虛張聲勢一番,希望就此嚇退了咱們!——他打這個主意,實在是因為,目下,他並沒有‘東向’的能力!”

再一頓,“還有,我以為,‘二次長州征伐’,關逸軒‘敉平長逆’,可以升官——升貝勒、升郡王;這一回,他就算‘敉平’了‘薩逆’,又能落著啥好處呢?——他已是輔政王了,這個官兒,已是升無可升了!總不成,升皇帝?嘿嘿!”

大久保利通目光霍的一跳。

“所以,”西鄉從道繼續道,“對於‘東向’,目下,關逸軒是既沒有能力,也沒有興趣——既無力,也無心!”

完了,見大久保利通不話,且神情有異,不由有點兒奇怪,“怎麼?大久保君,我的不對嗎?”

“不,”大久保利通道,“西鄉君的很有道理!隻是,你最後‘升皇帝’,猶如洪鍾大呂,震的我有些發懵啊!”

西鄉從道一怔,“啊?”

“升皇帝”雲雲,不過是就“升官”的話頭,隨口一,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意思,怎麼就震的大久保君“發懵”了呢?

一轉念,西鄉從道不由也是目光霍的一跳,同時,身子往前猛地一探,“怎麼?大久保君,你的意思,關逸軒真的要?!——”

大久保利通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這件事情,我就真的不好了——關逸軒之行事,不可以常理度之,特別是這種事情——不論咱們如何揣度,最終,其所為,多半還是出乎咱們的意外的。”

頓一頓,“再者了,就算關逸軒有心‘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敉平薩逆’的功勞,也不足以饜其所欲。”

西鄉從道的眼珠子,不停的來回轉動,“不過——”

頓一頓,“若他打贏了法國人呢?這個功勞,是不是就——”

大久保利通不話,過了片刻,“嘿嘿!嘿嘿!”的幹笑了幾聲。

西鄉從道眼睛發亮,“若關逸軒真的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他豈非更加要‘專力南向’?——那就更加不會‘東向’了!”

頓一頓,“所以,大村的這封‘勸降信’,徹頭徹尾,就是虛張聲勢!哼!我方才還在想,要不要‘中’他的計呢!”

大久保利通卻沒有他那麼興奮,反而微微搖了搖頭,道:

“西鄉君的話,絕大部分,都是很有道理的,不過,關逸軒‘虛張聲勢’,卻未必盡然——若北圻戰事順手,或者,法、普真的大打出手,單從軍力上來,他確實是有餘力‘東向’的——大村提到的那些兵力,是實打實的,不是玩兒虛的。”

頓一頓,“隻是,不論這個‘餘力’有多大——隻要‘東向’,便一定會對‘南向’造成嚴重影響!”

“對呀!”西鄉從道道,“別的不,駐奉的第二師、駐山東的第一師,一旦調開了,法國人一看,咦,海防空虛啊!原本,中國沿海防禦嚴密,法國人不好打登陸的主意,這下子,機會來了!”

頓一頓,“不定,法國人就此調整部署,越南一線,轉攻為守,而把陸軍的主力,調往中國沿海,對旅順、威海衛,海陸夾攻!”

再一頓,“至於西貢——我看,北圻距離西貢還遠著,越南那個地理,由北圻陸路進兵西貢,十分困難,中國人如果進攻西貢,一定要走海路;可是,目下,越南沿海,皆在法國人掌控之中,這條海路,怎麼走?所以,一時半會兒的,西貢其實是無虞的!”

大久保利通欣賞的看著西鄉從道,“我同意西鄉君的看法,法國人——大約也是同意西鄉君的看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