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奇峰突起(1 / 2)

米羅被帶了出去——到另一間艙室中,“繪圖”,“標誌詳細水文”。

緊接著,朱爾——“福州領事館來人”——進來了。

年輕的書記員摘下帽子,給兩位大人鞠了個躬。

薩岡、孤拔都是一愣:挺精神的一個夥子,怎麼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也不拾掇一下?

孤拔當然已經見過了朱爾,不過,進艦長室之前,朱爾一直戴著帽子。

定睛細看,原來是“然卷”,想“拾掇”也“拾掇”不來的。

薩岡略道了兩句辛苦,便進入了正題——要詢之於朱爾的第一個問題是:米羅其人、以及其提供的情報,到底可靠不可靠?

“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薩岡直接將自己的疑慮了出來,“米羅收了中國人的錢,刻意誇大‘閩江防’的實力,企圖嚇退我軍,‘不戰而屈人之兵’?”

微微一頓,“照中國人的法,就是什麼……‘空城計’?”

朱爾大大一怔,滯了一滯,然後微微苦笑著道:

“將軍閣下,若米羅為了替自己的情報賣個好價錢,或有意、或無意的誇大了中國人的軍力——我不能完全排除這個可能性;不過,若他是過來……呃,做‘雙麵諜’的,我想,可能性很。”

薩岡:“為什麼?”

朱爾:“因為——是我們找的米羅,不是米羅找的我們。”

頓一頓,“而且,他當時就開出了一萬五千兩白銀或十萬金法郎的價錢,並強調,這隻是情報的價錢,不是引水的價錢;我,我隻是一個書記員,報酬的事情,你必須直接跟艦隊的司令官商量——由他決定,你的報價,是否合理?”

再一頓,“然後,他就跟著我來到了媽祖島——您看,似乎,這裏頭不應該有中國人的什麼事兒。”

薩岡沉吟了一下,“你們是怎麼找的這個人的?”

“閩海關的引水員,有華有洋,”朱爾道,“其中的洋員,攏共九人——三個英國人,兩個美國人,一個巴伐利亞人,一個荷蘭人,一個比利時人,一個意大利人。”

頓一頓,“我們當然不能去找英國人或美國人,而法、普已經宣戰,巴伐利亞人也很不可靠——隻能在荷蘭人、比利時人、意大利人中三擇一了。”

再一頓,“比利時人是個好好先生,一向謹慎微,絕不可能接這種殺頭的生意,不必去打攪他了;荷蘭人呢,老婆也跟著他呆在中國,拖家帶口的,肯冒這種風險的可能性也很;隻有意大利人——素來以膽大著名,又是孤身一人,因此,便成為我們的不二之選了。”

薩岡心裏:你想的到的,中國人未必就想不到——如果中國人有心擺“空城計”,未必不會將相關工作做到你們的前頭去吧?

當然,這個想法,不會了出來。

“當然,”朱爾繼續道,“熟悉閩江水文的,不止於引水員——沿岸的船工、漁民,對於閩江水文,也是熟悉的。”

頓一頓,“可是,您二位都是專家,都曉得的,大噸位船隻對文水的要求,較之噸位船隻,有很大的不同——船工、漁民並沒有替大噸位船隻引水的能力,就算其中有貪圖錢財、幹冒觸犯政府禁令大險的,我們也不能用。”

到這兒,聳一聳肩,攤一攤手,“所以,隻能是這個米羅了。”

“嗯,”薩岡帶一點譏誚的口吻道,“獨家生意啊。”

“呃……是的。”朱爾道,“我想,米羅自己也明白這一點,因此,才開出來十萬金法郎的高價。”

米羅“明白這一點”,不過“吊起來買”,俺們不過多出點兒血就是了,關係並不太大;可是,若中國人也“明白這一點”——那出入可就大了呀!

“至於他提供的情報是否可靠——”

朱爾躊躇了一下,道,“水文資料方麵,如果有同事實嚴重不符之處,我是看的出來的;軍事情報方麵——至少,‘閩江防’隔三差五封鎖航道實彈演習這一層,他沒有錯——確實如此。”

薩岡心想:你了等於沒——閩江航道狹窄,水文複雜,差之毫厘,謬以千裏,“不符之處”到了“嚴重”的程度,你才能“看的出來”,管個屁用啊?

至於“‘閩江防’隔三差五封鎖航道實彈演習”——長居福州、頻繁進出閩江的,哪個不曉得“這一層”?我問的是米羅的“中彈率”!

當然了,這一層,你個嘴上沒毛的家夥,也不可能出個之所以然來。

“如果,”薩岡慢吞吞的道,“福州領事館內,有熟悉閩江水文的人,就好了!——咱們現在,也不必受這個米羅的挾製了!”

頓一頓,“還有,福州領事館內,沒有武官的設置——唉,也是一件很令人遺憾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