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巴西勒更緊張了，一邊兒搖頭，一邊兒擺手，“這個荒唐的要求，已為我當場嚴詞拒絕了！”
趙景賢眸中精光隱去，“巴先生既為法蘭西帝國之子民——”
微微一頓，淡淡一笑，語氣異常平和，“貴國領事館的這個要求，其實，嗯，也算不得多麼荒唐嘛。”
“不，不！”巴西勒把個頭搖的撥浪鼓似的，“荒唐，荒唐！實實在在是個荒唐的不能再荒唐的要求了！”
頓一頓，“我對領事館的人，我是一個遵紀守法的商人，在哪個國家做生意，就要遵守哪個國家的法律——我是一定要遵守中國的法律的！這是個原則性的問題！絕不可以打任何折扣的！”
再一頓，“再者了，我是一個純粹的商人，對政治沒有任何的興趣——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以後再也不要來找我了！”
講到後來，連額頭都漲紅了，急切窘迫之情，溢於言表。
“巴先生之‘遵紀守法’，”趙景賢笑一笑，“我是信得過的，對此，我亦表示讚賞——”
巴西勒剛剛透一口氣，趙景賢便接著道，“隻是，我好奇的是——貴國領事館何以會向你提出這個奇怪的要求呢？”
頓一頓，“當然，巴先生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航海家，不過，‘北京—東京艦隊’既為法蘭西帝國第一大艦隊，其中精於航海者，在在皆是，這方麵……有必要求之於外嗎？”
“呃，”巴西勒神色尷尬，“總督大人，是這樣子的——”
頓一頓，字斟句酌的道，“貴國政府曾經向我購買過一批……呃，杭州灣外海部分未開發島嶼的地理、水文資料……”
一邊兒，一邊兒覷著趙景賢的神色，“這筆交易，是上海道楊大人經手的——呃，這件事情，總督大人或許……也是曉得的？”
趙景賢心中一動。
麵兒上卻不動聲色，做出回想的樣子，沉吟片刻，點了點頭，“嗯，好像是有過這麼一個事兒——楊大人向我報備過的。”
頓一頓，“不過，這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吧？”
“是的！”巴西勒鬆口氣，“總督大人的記心真好！”
頓一頓，“杭州灣外海的這些島嶼，包括‘蘇竇山’、‘大洋山’、‘洋山’、‘絡花山’、‘花鳥山’……因為尚未開發，其地理、水文，一般人是不知底細的，我大約是唯一一個——呃，至少，在泰西人中，我應該是唯一一個，對之有全麵了解的——”
到這兒，舔了下嘴唇，有些艱難的道，“敝國領事館要我為‘北京—東京艦隊’做的……就是這片海域的向導。”
趙景賢心中大大一跳，如此來——
“嗯，”他依舊神色平靜，“這片海域，島嶼眾多，海況複雜，出入其中，還真是要有一位靠譜的向導帶引著才好——”
頓一頓，微微的點了點頭，“不錯——我若是貴國的領事，大約也會向巴先生求助的！確實找不到比巴先生更加合適的向導了，嗬嗬！”
“這個……嘿嘿，嘿嘿！”
“不過，”趙景賢用一種刻意的、略帶困惑的口吻道，“這片海域，尚未開發，少有人煙，‘北京—東京艦隊’卻似乎對之有著特別的興趣，這，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