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金元使臣們如何來的也如何回去了,隻是鎮威王懼內的名聲卻傳遍了整個大祁。
某天晚上,雲梔臥在榻上看話本子,燭光豔豔晃在她臉上,照出她的幾分心不在焉。
索性丟開話本子,揉了揉沉悶的胸口蹙起眉坐起身,最近總是心神不寧,明日是不是得叫王爺請太醫來看看。
她婚後是愈發懶惰了。
祁寒聲事無巨細將她照顧得周全,原以為畢竟是王府,有的是瑣碎之事要操勞,沒想到王爺早就安排妥帖,她壓根就不用過問。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即使隻是染上小小的風寒王爺也會衣不解帶的照顧。
簡直是把她當成了小孩,越活越回去了。
用兄長的話來說,她就是來享福的。
這話倒也沒錯。
思及此,雲梔眨了眨眼,這才意識到王爺今日早早進宮後現在都未歸,莫不是宮中出了什麼事?
胸口再次悶得厲害,不好的預感浮現心頭,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匆匆穿鞋要往外走,微一動身便見水香走進來。
看清她的神情,雲梔心裏一咯噔。
水香關上門後,“王妃,二皇子在王府自縊,王爺在宮中協助皇上處理相關事宜,派人來傳話叫您不用擔心。”
自縊….祁硯死了?
大腦瞬間一片空白,涼氣順著脊柱衝上後腦勺,突然腿軟得厲害。
水香眼疾手快扶著她在榻邊坐下,倒了杯熱茶遞到她手心中,發現她的手冰涼得厲害,皺起眉去灌了湯婆子遞到她手裏。
涼意被揮散,雲梔微微回過神,逐漸平穩呼吸,好半晌才找回聲音。
“是….何時發生的事?那,雲霓裳呢?”
“雲側妃也隨二皇子一同去了。”
雲梔一頓,心情瞬間變得十分複雜。
水香看她這模樣猶豫著低聲道:“王妃,這是有人遞進來說是給你的書信,天色已晚,那人遞了書信便跑得極快,奴婢沒能看清那人的相貌,你看這…..”
雲梔目光落到那書信上,看清上邊的“鎮威王妃啟”五個字後瞳孔猛地一縮。
這是祁硯的字跡,她不會認不出來。
“奴婢收到這書信也不知要如何處理,過了不久就有二皇子的死訊傳來。”
話說到這份上,雲梔也明白了,顫著手接過薄薄的信封,盯著上邊的字久久不能回過神。
水香也不打擾她,默默退下走到門外守著。
祁硯稱她為鎮威王妃,信中會寫什麼,是詛咒她嗎?
除了這個,她想不出祁硯還有什麼話能和她說。
握著信的指尖不停打顫,雲梔目光不自覺落到牆上掛著的弓箭上,那是祁寒聲第一次送她的禮物,準確來說,是她強要來的。
想到祁寒聲,心中忽的一定,一顆心安穩落下。
罷了,沒必要了。
平靜的將信封一角遞到燭火旁,任由火舌順著舔舐而上,整封信被燒得幹幹淨淨,像是不曾存在過。
入夜,夜色淒迷,寒風在外不停撞擊窗戶。
雲梔跌坐在榻上,頭發淩亂麵色蒼白,看著麵前不停走近的男人。
她聲嘶力竭的怒吼:“為什麼?祁硯,我未曾對不起你,你為何要這麼對我,我父親和兄長又做錯了什麼?”
他停在麵前,居高臨下,“雲梔,雲家留著就是威脅,更何況是你兄長自己選擇叛國,可不是朕逼他的。”
雲梔想否認,可像是被人緊緊鉗製喉嚨,半個字也吐不出來。
畫麵一轉,她坐在冷宮中看著祁硯逼近,再次被他揮到牆上身子重重砸落在地,大片鮮血從身下漫出。
冷冽的聲線還穿過耳畔——
“雲經緯不忠,雲皇後自知事情敗露自諡於冷宮中,奪其後位,永世不得入皇陵。”
雲梔猛地睜開眼,呼吸間粗氣沉沉。
眼前是昏暗的幔帳,暖黃色的燭光被床幔遮住了大半。
箍在她腰間的手微微收緊,一個半夢半醒間低沉的聲音代替了那道冷冽聲線,“怎麼了。”
雲梔眨了眨濕潤的眼,扯過錦被蓋過腦袋,翻身埋進他懷裏,聲音可憐委屈,“做噩夢了。”
祁寒聲閉著眼再次抱緊了她,呼吸沉穩,像是安撫小孩般一下又一下的輕輕拍著她的背,最後在她額頭落下溫熱一吻。
“夢都是相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