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花羨魚重返雲澤堂,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認真聽課學習。
天黑後,她趁江月樓不備,一人偷偷溜走,行至昨夜那兩不速之客摔落的地方,扒開重重荒草,在石頭縫裏找到少年的蹤影。
少年的額頭被撞得鮮血橫流,血跡已凝固發黑。她用手探了探鼻息,萬幸萬幸,還活著,隻是陷入昏迷。
她拖著少年,將他藏進附近不遠處的山洞裏,打了盆清水,擦洗著少年的臉頰。
擦掉烏黑的印子,還有很多利器留下的傷痕,再加上他半張麵頰覆滿怪異的花紋,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長相。
他渾身都是傷,失血嚴重,雖說活著,已經一隻腳踏進鬼門關。花羨魚身為蕭子慕的徒弟,每個月有固定的丹藥和靈石可領,她把本月領到的生血丹、回元丹,一股腦全部喂給少年。
“你可千萬醒來,要不然我就做了賠本的買賣。”花羨魚滿臉肉疼,摸出半枚燒焦的小魚穗子,又下了決心,一定要救活這名少年。
她對這條小魚穗子有著別樣的情感,這個少年身上有這條小魚穗子,說不定與她有關。
生血丹和回元丹的效用不大,花羨魚發現這少年不但受傷,還中了毒。他的眉心盤踞著一團黑氣,隱隱有擴散全身的趨勢,再不解毒,他就真的死定了。
花羨魚不記得過去,但這具身體對毒有本能的認知,大概是從前積累下來的知識。她認得這少年中的毒,叫萬骨枯,毒性極厲害,一般人中毒後根本撐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能活到現在,可見他有幾分本事。
這毒要解也簡單,需服用凝玉丹,可巧了,花羨魚從萬卷樓裏借出來的百毒解說的那本書裏,就詳細記載了煉製凝玉丹的法子。
花羨魚從儲物袋裏掏出青陽鼎,又拿出煉製凝玉丹所需的藥材。這些藥材都是上回在無垢峰采的,其中一味金陽草,恰是最關鍵的,為著這幾棵金陽草,花羨魚還挨了春生一頓胖揍。
花羨魚念著青陽鼎底部的口訣,將其開啟。這種仙器具有靈性,認主後,加入藥材,能幫主人煉藥。花羨魚雖無修為,但一身藥味,十分得靈器的喜歡,心甘情願認她做主人。
一般煉製丹藥,需得數日,甚至數月,還需主人以修為輔助。凝玉丹煉製起來不難,就是費功夫,花羨魚急著用,就讓青陽鼎隨便煉煉,能吃就行,得趕在這少年嗝屁前喂他吃下。
青陽鼎果真照她所言,短短時間內,就煉出一鍋黑乎乎的凝玉丹。
凝玉丹本該是白淨無瑕的,花羨魚與這鍋黑乎乎的凝玉丹相對無言。現下已別無他法,隻能硬著頭皮,全部喂給了那山洞裏昏睡不醒的少年。
少年呼吸漸弱,想來是那毒侵入五髒六腑,隻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幾十顆凝玉丹,混著水,盡數喂少年喝下。不久後,少年有了劇烈的反應。他睜開雙眼,瞪著一旁的花羨魚,張口嘔出幾口黑血。
他一醒,藏在他身體裏的蠱王,感應到主人的召喚,從他懷裏蹦出,衝著花羨魚而去。
花羨魚反應極快地撿了個石子,以擲飛刀的手法打了出去,剛好打中蠱王。
蠱王翻著肚皮,躺在地上,發出悲鳴。
蠱王和主人的實力息息相關,主人強,蠱王則強,主人弱,蠱王就不堪一擊。此刻少年隻剩下半條命,蠱王也隻有跟著大喘氣的份。
花羨魚驚魂未定,跳起來大罵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救了你,你卻偷偷在懷裏藏著癩蛤|蟆偷襲我。”
“你救了我?”少年停止吐血,半死不活地重重喘著粗氣,被燭火映照的雙眸漆黑幽深,陰戾地盯著花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