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延舟不被允許進去看聞柚白,隻是他沒想到,阻止他的人,是冷待了聞柚白這麼多年的許茵,他麵無表情地看著許茵,如果她真的這麼在乎聞柚白,之前就不至於那樣對她了。
許茵好像能猜出謝延舟的想法,譏諷輕笑:“我是她的母親,不管怎麼樣,都是她的直係親屬,她是我生下來的,是我養大的,我在她身上的付出遠比你多,我是對她不好,但你謝延舟就對她好過嗎?”
她顧慮著這是醫院,聲音壓得很低:“你是要我再重複多少遍你對她做過的事情?不說遠的,就說近的,你除了想養著她當情人,想過娶她嗎?你尊重過她嗎?我以前畏手畏腳,不顧名聲,沒臉沒皮地苟著,現在聞柚白都這樣了,都躺在那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還有什麼好怕的?大不倆大家一起死!”
她說著說著,眼神裏浮現了淡淡的癲狂,她抿直唇線,轉過頭,不動聲色地抹了下眼角,隻冷聲道:“延舟,你有權有勢,謝謝你昨晚為柚柚找的醫生,如果你還有點良知,就離柚柚遠一點吧。”
謝延舟一直沉默著,他本來就不會對許茵做什麼,因為她是聞柚白的親生母親。
他隔著玻璃窗靜靜地看著插滿管子、一動不動地躺在那兒的聞柚白,心裏的那根弦緊緊地繃著,他好像在玻璃的反光麵中看到了他的麵孔,真陌生啊,臉色慘白,形容頹廢,如果他沒有這麼自私,如果當年他和她結婚,如果他早點認輸,早點承認自己對她的喜歡,一切是不是都會變得不一樣。
許茵:“柚柚不喜歡看見你,她現在已經結婚了,有家庭和丈夫,她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名聲就沒好過,多的是人說她不知廉恥、擅長勾引、不擇手段,而她和寧桁結婚的這幾個月來,生活很平靜,徐家人對她很好,周圍也沒人說閑話了,你應該知道為什麼吧?”
她輕笑,眼圈泛紅:“因為你的態度很重要,你和你的家人看不起聞柚白,所以你身邊的人才會毫無顧忌地非議她,而寧桁很愛她,很尊重她,把她娶回家,她是他的妻子,徐家人也認可她這個媳婦,那些人誰還會非議她什麼呢?”
謝延舟喉結滾動,薄唇抿成直線,一言不發。
許茵嗓音裏已經有了哭腔:“謝延舟,你在這,柚柚不想看到你,所以她才遲遲不醒,你不會知道,你給她帶來了多少困擾。”
謝延舟眨了兩下眼,和小驚蟄如出一轍的濃密卷翹睫毛在眼下打出了一片陰翳,他的臉色比醫院的白牆還要白。
有什麼東西在他內心深處碎裂,針紮的痛楚密密麻麻。
她不想醒來,是不想見到他啊。
他再也說不出任何一句話,繃緊了周身的肌肉,轉身就走,目光沉如寒冰,不知在想什麼。
他也沒離開醫院,隻是走到醫院外麵的長椅上,坐了下來,他不知道現在能做什麼,心髒漂浮,神思恍惚。
這個季節早不冷了,氣溫適宜,暖風徐徐,他卻如墜冰窖。
傍晚的時候,小驚蟄帶了個三明治給他,坐在他身邊,她的眼圈紅通通的,眼皮都腫得嚇人,聲音沙啞道:“謝叔叔,吃飯,不吃東西會餓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