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秋,請你務必原諒我。我最近才發現,我對莞兒是有感情的。這種感情不是基於對舊的陋習的屈服,而是發自我真摯的內心。我以前做的太過離譜,對她造成了傷害,同時也給你帶來的困擾,我深表道歉。”
紀明愷長相清俊,是路人看了都會心生好感的那種。他目光誠摯,這番話又被他說的言辭懇切,不光周圍的人,就連徐可可都相信,這絕對是他的肺腑之言。
原身周少秋深知這亂世的艱難,她雖含怨而死,所求也無非是家人平安。但聽完紀明愷的這番話,徐可可動了想坑他一把的念頭。但凡他心裏對原主有一絲一毫的愧疚,都不會在大庭廣眾下說出這麼番話。
而此時的紀明愷,眼裏心裏全是唐莞。
他十歲離家,先是在京裏的學校念書,後來出國。唐莞在他記憶裏,一直是躲在傭人身後,頭發稀疏,穿著錦緞襖裙的小姑娘。
他在國外交第三任女朋友的時候,就和家裏提過,要解除婚約。被他父親以切斷經濟來源為要挾而失敗。從那以後,每隔一些時間,他都會跟家裏提一次。不出意外的都被駁斥了回來。
為了挽回他的心,不知誰提議讓唐莞與他通信。最初看到娟秀的毛筆字,寫下的那一句句噓寒問暖的話語時;想到在江南水鄉,有個少女,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間,每日隻一心記掛著自己,他雖生不出什麼旖旎心思,卻也好好做了答複。
隻是時日久了,他便沒了興趣。畢竟吃了什麼,天氣好壞,多穿,慢減這些話,他母親的信裏也常會提起。
同樣的信,他並不想多寫一遍。漸漸地,他的回信從每封必回,到他很忙隻能隔些日子再回。雖是這樣,他依舊每隔幾日便收到一封信。隻是他回信的時間,變的一次比一次間隔的長了些。
這一次,他鬧的動靜比以往都大,因為他父親竟然動了讓他回家,接管家裏生意的想法。這次他說什麼也能妥協。他喜歡自由自在,不喜歡被拘束。他不懂父親怎麼想的,他連學校邀請他去講課,這樣的事情都不想做,竟然還想著讓他管理家裏的事情。
他本想著,等追求成功,就以陪周少秋去國外讀書為名,倆人一起出國,他覺著還是國外的生活更適合他。沒有那麼多的要求,也沒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他。他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沒有那麼多的顧及。
讓他沒想到的是,不光他父親來了上海,就連唐莞也跟著她家裏人,坐船來了上海。他雖在給她的信裏提過,若她來上海,自己是會做東道主,帶她四處遊玩一番的。可她沒找他,等他找到她的時候,眼前的女人,給了他很強的衝擊力。
他見過爽朗的,羞怯的,豪放的,妖嬈的,唯獨沒有哪個女人,是這樣。
她強幹,甚至不依附於家族。她與上海灘那些幫派裏的人,那些他習慣敬而遠之的人,談笑風聲,卻又不媚俗。
最難得的是,她做著男人的事,卻還沒失女人的韻味。她的嬌嗔,她眉眼間欲語還羞的情意,都像一把鉤子,牽動著他的心。
隻是當他被唐莞深深吸引的時候,唐莞的若即若離,讓他無法自拔的同時,又有些無所適從。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做,才會再次引起她對自己的關注。
這女人太特別,特別到讓他從以往的經驗中,找不到任何的辦法。他隻能自己揣摩著行事。隻希望自己做的事能讓她滿意,讓她多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那些繁瑣的事務上,那些粗俗的紈絝,像林小公子這樣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