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安平醫院(2 / 3)

半晌才道:“秦醫生,真的不行了嗎?”她其實已經知道秦醫生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做出這個決定的,可是她還是有些不能相信,一個風華正茂的大學生就已經走到了人生的盡頭。

這個工作她並不喜歡,因為雖然也能見到病人好轉,但大多數看到的卻是生離死別,剛才又看到了傷者焦急的母親,自己也才安慰她不會有事的,可是轉眼就讓自己交給她死亡通知單,無論對於哪個,都是難以忍受的事情。

但是生活卻並非按照你的意誌轉移的,很多事情就算不想去做也得做的。

小肖護士拿著病危通知單,徘徊在門口,一咬牙,終於走到了焦急等待的何秀蘭的麵前,“何阿姨。”

何秀蘭是個中等身材,微微有些發福的中年婦女,失魂落魄的坐在病房內發呆,一接到兒子的遇到車禍的消息,她馬上放下了一切趕到了安平醫院,到了現在,已經等了兩個多小時,那種等待的煎熬,不是身臨其境絕對無法知道,要不是肖護士不停的安慰著她,說不定她早就不顧一切的衝進了手術室。

如同看到救星一樣,何阿姨一把抓住了肖護士的手臂,“肖護士,我兒子他怎樣了。”

望著那雙焦慮期盼的眼睛,肖護士一陣心酸,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母親一樣,遲遲的說不出話來。

“這是什麼?”何秀蘭心中已經覺得不妙,突然看到了她手中的單子,一把抓了過來,隻是看了一眼,差點癱倒在了地上。

“何阿姨1肖護士慌忙扶她坐了下來,“我們……我們已經盡力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是騙我的。”何阿姨喃喃自語道,牢牢的握著手中的病危通知單,仿佛握著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

“秀蘭,逸飛怎麼樣了?”一個中年男子衝了進來,滿頭大喊,氣喘籲籲的。

“你是林逸飛的父親林平?”肖護士問道。

那個中年男子連連點頭,突然望見何秀蘭手上的單子,臉色大變,一把抓了過來,看了兩眼,雖然沒有軟癱在地上,可是手掌已經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病房中死寂一片,良久林平才低聲問道:“還有多大的希望?”

肖護士咬了咬牙,“傷者已沒有腦信號,也就是說幾乎是已經腦死亡。”

林平渾身一震,何阿姨撕心裂肺的叫道:“不會的,小飛。”大喊了一聲,就要衝了出去。

慌忙拉住了愛人,林平的還算比較鎮靜,“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

猶豫了一下,肖護士語氣也沉重了起來,“秦醫生說觀察一天,暫時使用呼吸機和心血管藥物維持心跳,如果明天仍然沒有任何腦電波的話,也就沒有……沒有再醫治的必要了。”

肖護士說的雖然婉轉,但是意思是一聽就明的,病人腦死亡以目前的觀點來看,已經算是實際死亡,隻是大多數的時候,病人隻要還有心跳,哪個醫生也不敢輕易的下死亡通知單的,不然如果碰到喪失了理智的家屬,大吵大鬧還是小事,告上法院就是很麻煩的事情了,他們目前能做的隻是維持病人的心跳,把最終的裁決權留給病人的家屬。

“我要看小飛,孩子他爹,你就讓我看孩子一眼吧。”何秀蘭拚命的掙紮,心中已經知道再看到的多半就是沒有任何知覺的兒子了。

林平好不容易讓妻子安靜了下來,隻是眼中也是淚花閃動,二人結婚二十多年了,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如果說不傷痛,那是假的,勉強鎮定了情緒,“護士,能不能讓我妻子去看看兒子?”

肖護士猶豫了一下,“可以,但是隻能在觀察室外看一下,如果你們同意的話,我現在可以現在帶你們過去。”

林平緩緩搖搖頭,“你帶我妻子去吧,我要先見見主治醫生。”

肖護士點點頭,招呼另外一個護士進來,“小王,帶著這位病人的家屬去見秦醫生。”

等到望著肖護士和何秀英消失在視線之中,林平歎了口氣,片刻之間仿佛蒼老了許多,望了眼前的護士一眼,嘴角一絲淒涼的笑意,“麻煩你了。”

秦醫生正皺著眉頭,細心的觀察著剛送來的傷者腦CT片子,表情嚴肅異常。

摘了口罩的秦醫生三十多歲的樣子,濃眉方臉,鬢角竟然有了些白發,隻是一雙眼鏡非常有神,一霎不霎的望著手中的CT片子,終於歎息一聲,抬起頭來,目光已經落在了林平的身上。

林平的一顆心已經沉了下去,如同死囚等待法官判決一樣,眼睛中已經有了絕望。

“這是傷者林逸飛的腦CT圖,”秦醫生把片子懸掛了起來,伸手指著其中的一塊陰影道:“這裏是腦幹,也就是腦的主幹,它是由腦橋,延髓和中腦共同組成的。”

林平一片茫然,他是個建築設計師,但是對於腦結構還是一竅不通的,隻是死死的望著兒子的那張腦CT圖,如同望著救命的稻草。

“人體生命的第一生理特征是呼吸功能,而主宰呼吸功能的中樞神經區域也就位於腦幹,從CT的片子來看,傷者的腦幹已經出血。”秦醫生語氣沉重的說道,內心卻有了一絲疑惑,憑借他多年診斷的經驗,病人胸腔大出血,腦部也是受到了劇烈的振蕩,不像是一次簡單的車禍形成的,反倒像被連續撞了兩次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