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曲終歌歇,眾人都是拍掌叫好,一時間都忘記了身在何處。
“船娘唱的好,這詞也做的好,”江盟主才想問是不是船娘自己做的,楊修武倒知道江盟主的為人肚裏的貨色,一旁接道:“白居易的這首采蓮曲是用樂府舊題,不過對女兒神態描寫的自然逼真,意味無窮,再加上船娘唱的好,小妹彈的好,實在讓人聽的賞心悅目,不虛此行。”
江盟主倒也知道白居易是哪個,並沒有出醜的稱呼為老白,知道楊修武的心意,哈哈一笑,“還有修武解釋的好,老江我聽的好,逸飛,你說是不是?”
林逸飛笑笑,“言之有理。”
看到林逸飛心不在焉的樣子,船娘一旁笑道:“想必是這位先生嫌我唱的不好,所以一直在走神,是不是該罰?”
這船娘說罰的時候,也是笑語嫣然,讓人覺得理應如此,江盟主大聲道:“當然,當然,反正湖中無事,就讓逸飛也唱一曲。”
船娘‘噗哧’一笑,就算那彈箏的小妹本來是在鎖著眉頭,好像有什麼心事,這下聽也是笑了起來,“好,這位先生要唱什麼曲子,我先準備一下。”
林逸飛幾乎想跳到湖裏,“我哪裏會什麼曲子,我如果要會,不也來應征船夫的。”
眾人又是笑,非要林逸飛搞點節目出來,一時間小船上歡愉無限,引得旁的船上注目不已。莊布奇幾人顯然也是看到林逸飛幾人租了條小船,竟然也舍棄電瓶船不坐,也搞了個烏篷小船,萬明還是親身搖槳,把船娘涼在一旁。
林逸飛推辭不過,隻好笑道:“那我就借用古人的詞作一首,念一念,說好了,不要再逼我。”
眾人都是點頭,彈箏地小妹卻是睜大了眼睛。望著林逸飛,不知道他到底要念的哪人的詞,她在這湖邊久了,當然對船娘唱的每首歌都是熟悉非常,這下林逸飛念詞,倒不知要彈什麼曲子。林逸飛知道她的意思已經緩聲念道:“東南第一名州,西湖自古多佳麗。”
他這一首水龍吟原本是南宋末年陳德伍西湖懷古所做。他無意中在書裏見到,也就記了下來。隻是嶽王廟不遠,一時感慨,也就念了出來,本以為現在的學子都是一心的數理化,這些多半是不知的,卻沒有想到小妹目露詫異之色,錚錚彈了向下,聲未成曲,一股幽惻之意先聞。
林逸飛精神一震,知道這小妹多半是聽過這首水龍吟,而且知道詞之韻味,看她年紀雖然還有些稚幼,但是是曲調卻是頗為老辣,比起蘇嫣然而言當然還是差了很多,但是以她這種年紀,已經是難得可貴,他想到這裏,語化豪放。接著念了下去,“臨堤台榭,畫船樓閣,遊人歌吹。十裏荷花,三秋桂子,四山晴翠。使百年南渡,一時豪傑,都忘卻、平生誌!”
他念道最後一句的時候,小妹眉頭微蹙,箏聲也是化為激昂奔放起來,眾人聽了,都覺得箏聲和念詞配合的恰到好處,具體好在哪裏,卻又聽不出所以,這當然是和心境有著莫大地關係,有些人一輩子都是鍾鳴鼎食,你對他說還有很多人餓的不行,他當然也就興不起共鳴,船娘卻是歇了雙槳,靜靜的聽著,乘船的人頗多,像林逸飛這樣的卻是少之又少,他不但念的好,偏偏神色也非做作,或許這就是人常說地觸景生情吧?
箏聲本是激放,過了上闕,陡然間一轉,已經化成悲憤,“可惜天旋時異。藉何人、雪當年恥。登臨形勝,感傷今古,發揮英氣。”林逸飛適時而念,小妹輕咬朱唇,卻是覺得這人顯然不是附庸風雅,轉折心境全然和自己琴聲無異,不由覺得在這湖邊彈了幾年,這次堵是真正的心情舒暢。
“力士推山,天吳移水,作農桑地。供錢塘潮汐,為君洗盡,嶽將軍淚。”林逸飛沉聲收場,遠望嶽王廟的方向,隻是想到,詞雖做地好,可惜終不能為,隻不過嶽元帥功名千古,知有這麼人緬懷,若是泉下有知,多半也是欣慰的。
船娘最先鼓起掌來,“這位先生念地好,讓人聽了高興,我就算劃起槳來也覺得渾身有勁的。”
她當然是一半真心,一些是助興,遠方莊布奇那邊卻是起了紛爭,原來他們船上的船娘既不會唱西湖小曲助肖,來了一個琴童又被他們趕走,這下較勁和林逸飛他們要了個烏篷船,本來以為比比誰劃的快,卻沒有想到人家慢條斯理的劃船,彈琴吟詩起來。
這些雖然在他們眼中是裝出來的表現,無奈自己裝不出來,那這股鬱悶就是揮之不去,塞在胸口堵的都要吐血,怎麼樣看人家裝了很好,自己這麵卻是沒什麼興趣,本來山清水秀的風光看到眼中也是失去了味道,萬明公是無所謂,莊布奇卻是操起船槳,用力劃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