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寧一愣:“我受賞一事,她們是如何知道的?”
“滿京都的人都知道了,奴婢今日去買針線,還聽見有百姓議論,都道小姐有福,”蓮兒說著,眼眶都快紅了,“小姐,您若真能做了哪位皇子的側妃,日後就算是熬出頭了。”
傅知寧扯了一下唇角,一顆心髒卻緩緩下墜。
受賞一事,知道的人不多,父親和如意絕不會出去亂說,周蕙娘也不敢,那傳出消息的,隻能是皇後或者貴妃了。
不論是誰做的,目的之一都是向她施壓,之二恐怕就是為了昭告天下,她被皇家看上了。
傅知寧先前還想著,實在不行就先隨便定門親事,如今怕是此路不通了,畢竟京都城還沒有哪個權貴,敢跟皇家爭女人。
一想到自己的命運被她們玩弄於股掌之中,傅知寧便生出一股無力的厭煩。
“小姐,夫人請您出門見客呢。”蓮兒又提醒一句。
傅知寧沉默片刻,才緩緩抬起頭來:“知道了。”
雖然如今被逼進了死胡同,可日子還是要過的,該顧及的麵子還是得顧及,剩下的,就再想轍吧。
她到園子裏時,周蕙娘殷勤地迎了上來,拉著她向兩位夫人說話。
“知寧來遲,還望兩位伯母莫要怪罪。”傅知寧溫聲道。
“哪的話,你兩位伯母最是疼你,又怎舍得怪罪。”周蕙娘剛才被恭維得很是愉快,這會兒春風得意地挽上傅知寧的胳膊,姿態宛若親生母女。
兩位夫人果然笑著附和,全然沒了從前對傅知寧的嫌棄,甚至還透著一分小心,直到發現傅知寧麵色如常,並未計較她們從前諸多過分言語,這才默默鬆一口氣。
雪越下越大,炭盆已經不夠溫暖,幾人便去了燒著地龍的正廳。這二位夫人平日沒少笑話周蕙娘是良妾扶正,礙於幾家往來周蕙娘都忍了,這回還是第一次如此得意,一時間過了頭,叫人將皇後和貴妃的賞賜都抬進了廳裏。
傅知寧知道她早就憋壞了,如今難得有點可以揚眉吐氣的機會,自然不舍得輕易放棄,便沒有出言製止。
隻是雖不製止,卻沒興致和她一起炫耀,於是陪坐片刻後便提出了告辭。
“那你回去吧,待你二位伯母欣賞完,我便叫人將東西送去你院中。”周蕙娘笑道。她雖高興,卻也有自知之明,她不是傅知寧生母,自然沒有資格代為保管這些東西。
李夫人和孫夫人對視一眼,剛才被周蕙娘炫耀到差點失衡的心態,此刻又突然平穩了。也是,傅知寧再有出息,也不是她親生女兒,終究是隔著一層的,所以她也沒什麼值得羨慕的。
傅知寧雖然與這二位夫人不熟,可也知道她們的情分如何淺薄,隻一眼就瞧出她們對周蕙娘的不屑,而周蕙娘還沉浸在被捧著的喜悅裏,全然沒發現自己先前的炫耀,此刻已經變成了笑話。
傅知寧心裏輕歎一聲,道:“知寧年輕氣盛,唯恐慢待了皇後與貴妃心意,煩請夫人代為保管,日後知寧需要時,再向您討要。”
兩位夫人愣了愣,又開始泛酸了。
周蕙娘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好、好,那那我就先代你保管。”
傅知寧笑著福了福身,正要離開時,李夫人突然從一個箱子裏取出不大的木盒,略為驚訝地看向傅知寧:“這裏頭所盛,可是東山寺所產的木檀?”
傅知寧隻得停下,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東西,老實回答:“知寧也不知道。”
周蕙娘也一臉茫然。
李夫人似有所料,笑著將東西遞給傅知寧:“此物乃是東山寺的靜和師父所製,據說有延年益壽的功效,每年產量極少,唯有聖上常年用此香,就連後宮分到的都極少,你不知道也是正常。我也是前些年得過聖上賞賜,才知道有這樣的好東西,你聞一聞,看味道是不是能叫你心曠神怡。”
言語間都是見過世麵的優越感,周蕙娘不服氣,卻也隻能忍著。
傅知寧對香料並不感興趣,但李夫人都這麼說了,她不聞也說不過去,於是隻能拿接過來舉到麵前,本想隨意聞一聞敷衍過去,然而在聞到味道之後徹底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