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鍾以後，雷皓已經站在韋青青家的小樓跟前，一麵看青青一家子團聚一麵把東西搬下車。從昨天早上從錦和公司工廠裏逃出來，雷皓一直都在不停逃亡中，感覺好像是在亡命天涯，沒有結束的時候。現在看見韋青青又是笑又是流淚，感受到她語氣裏難以壓製的激動，雷皓也有了一種這倒黴日子總算快到頭了的感覺。
韋青青的家叫做牧雲寨，位於兩山之間的坳口，還有一條小溪穿寨而過，算得上山明水秀，是一塊風水寶地。這裏的人家都是上層住人，下層留空，有點象是吊腳樓的樣式。而且寨子裏的人不怎麼用電燈，放眼看去每家每戶都是油燈搖曳，倒給人幾分鬼影幢幢的感覺。
所有東西全部搬下來，在樓前成了一個大堆，雷皓靠著車門大口地喘氣。和尚象征性地提了幾個小袋子下車就開始偷懶耍滑了，此刻湊過來道：“雷哥，青青家裏好像不怎麼歡迎我們呢，該不會又叫我們把東西搬上車去吧？”
雷皓這才注意到韋青青一家一直站在二樓樓梯口交談著，沒有下來迎接他們，甚至很少向他們投來目光。由於光線不夠，看不清他們的臉，隻能依稀認出身材矮小的婦人，不停咳嗽的男人，還有兩三個小孩子圍著韋青青，急速地在說著什麼。
聽見咳嗽，雷皓想起韋青青曾經說過父親病重，似乎是哮喘、支氣管炎之類的症狀，連忙推推和尚：“你不是買了呼吸機？趕快拿出來啊。”
和尚福至心靈，趕緊從箱子裏翻出小型呼吸機，屁顛顛地就要跑上樓梯。還在咳嗽的男人大喝一聲，嚇得和尚一哆嗦，站在樓梯口不敢動彈。
韋青青的聲音適時飄下樓來：“和尚哥，今天是祖先回家的日子，家裏不能進來外人和外鬼的，對不住了。”
和尚聽見外鬼兩個字，身上不由得感受到了幾分涼意，幹笑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帶了一台最新款式的呼吸機，應該能給叔叔緩解病情，要現在裝上嗎？”
樓上又是一陣嘀嘀咕咕，過了一會，韋青青道：“今天真是不方便接待外客，呼吸機什麼的也不急於一時。前麵的農三哥一家都搬到城裏去了，他家的幹欄空了下來，阿媽說你們可以先到那裏去住一晚，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此時聽到寨子裏的聲音，不少人從屋裏走出來，好奇地打量這些不速之客。可是這些人也象韋青青一家一樣，隻在自家樓梯口邊說邊看，更無一個人下樓來。
徐鎮陽四麵一看，不遠處有棟小樓破舊不堪又漆黑一片，應該就是那什麼農三哥留下的空巢了。他招呼了一下和尚，領頭進了這棟小樓。
一樓空空蕩蕩，二樓四壁漏風，頂上的瓦蓋也有幾處被掀開，可以看見有月光從破洞裏透出來。樓裏沒有家具，沒有床，隻有一堆堆的幹草，看來其他人家都把這裏做了草料倉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