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微一個多月未曾洗澡,全身髒的瞧不出本來麵目,她自己聞著味兒都不大好,但為著安全著想隻能越髒越好,此刻終於徹底放鬆,抱著外祖父的脖子不肯撒手:“我想外祖父就來了。”
李含光小心翼翼抱起外孫女,隻覺她輕的不可思議,懷疑女婿跟新妻虐待了小外孫女,這才讓她一個六歲稚兒不遠千裏前來投奔外家,心疼之極:“陸安之這個畜生,這是有了新人連自己女兒都容不下了?!”
李老夫人上前來摸著她消瘦的小臉心疼的直哭:“我可憐的微兒,可憐的清柔……”
李長風思及早逝的妹妹,頓時也氣紅了臉,大罵陸家沒一個好人。
陸微置身於李家人的怒火之中,心中卻暖意融融,她扯扯李含光的大胡子,細聲細氣說:“外祖父,是阿元哥哥送我來的。”
李含光聽這小乞丐不遠千裏送外孫女回來,忙向他道謝,熱情邀請他進莊裏歇息。
阿元親眼見到飛虹山莊眾人對陸微的疼愛,總算放下心來,既不肯進莊,也不肯收李家人送上的謝禮,摸摸陸微的腦袋,向她道別。
陸微得他一路照顧,內心感激不已,再三挽留不住,眼睜睜看著他坐上馬車走了。
她追著馬車小跑著不斷叮囑:“阿元哥哥,你到家了寫信給我?一定要寫信啊!”
阿元隔著車窗柔聲應她:“好!你快回去吧!”
誰知他一去無蹤,直等陸微長成了十六歲的大姑娘,也不曾收到過他的隻字片語。
騙子!
她不止一次在心裏如是罵道。
飛虹山莊眾人心疼她繼母不慈,直恨不得將她捧在手心裏。
李長風膝下隻有兩子,外甥女生的酷似早亡的妹妹,疼她猶勝過自己的兒子。
陸微經此一事,知道凡事還要靠自己的道理,遂提出練武強身。
李家人回想她千裏投親的乞丐模樣,至今心疼不已,但凡她提出的要求無有不應,縱然知道她自小體弱,舍不得她吃苦,但陸家如同龍潭虎穴,將來總要有麵對的時候,於是便讓她跟著舅父李長風習武,時常還能得外祖父李含光親自指點。
陸微每日除了跟兩位表兄練武識字,還眼巴巴盼著阿元寫信來,連小表兄李銘牽著狗帶她去野外抓兔子都心不在焉。
朝也盼晚也盼,起先還當阿元家事纏身不得空寫信,過得兩三年漸漸死心,許是在阿元的心裏,兩人不過萍水相逢的同路人,說起來她救過阿元一回,阿元護送她回到飛虹山莊,兩人早已互不相欠,也難為她還記掛著他的安危。
忽忽過得五六年,她連阿元的模樣都忘了,每日在飛虹山莊讀書練武,閑暇時跟著兩位表兄騎馬打獵,淘氣起來上樹掏鳥下河摸魚,偶爾還有上門約架的江湖兒郎,都是衝著飛虹山莊的名頭來的,皆由大表兄李鈺出麵應對。
她有時候替大表兄搖旗呐喊,興致上來也跟著小表兄參與群毆,被李含光撞見罰站,兄妹三人頂著大太陽站在梅花樁上互相打氣,日子過的逍遙快活,不知不覺間竟已到二八年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