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登基以來她在朝上說的第一句話。
大殿內寂靜片刻,像是才想起來他們還有個皇上。
麵麵相覷一眼,大理寺卿立馬跪倒在地,“還望皇上明察秋毫,一直以來大理寺案件最終都是交由刑部拍板,怎會做出屈打成招的事。”
“是與不是莊大人心中有數。”柳鄢提高聲音,“太傅乃先帝欽定輔政大臣,朕與太後都不願看到任何蒙冤受罪的情況出現。”
眾人低聲竊竊私語,就是沒有人出來為裴知年說一句話。
太後也一字未言,手中還拿著一疊厚厚的書信。
“高大人鐵證如山,皇上是要袒護反賊不成?”張榮華微微抬起下頜,“這是朝堂,不是兒戲,皇上還是莫要插手此事為妙。”
周閔凝眉不語,既然是有備而來,那這些書信定是被人做了手腳。
到底是誰要加害一向與世無爭的太傅?
“張大人也知道這是朝堂,在你眼中朕是什麼,啞巴嗎?”
擲地有聲的指責響徹殿內每個角落,眾人相視一眼交彙視線,果然皇上還是心係裴太傅之子。
張榮華喉嚨一哽,眼中不經意閃過一絲陰沉,掃過一眼四周,還是伏身跪地,“微臣不敢。”
“皇上。”簾子後突然傳來聲音,“此事自有哀家與丞相做主。”
柳鄢沒有說話,目光掃過殿內的每個人,騰地起身大步離開。
劉公公等人連忙跟上。
回到承華殿,她讓所有人都退下,一個人靠坐在軟榻上看著外麵蔚藍的天際,這是她第一次體會到那種濃濃的無力感。
本以為可以混吃等死,原來這都是她的奢望。
她這枚棋子看似關鍵,實則隨時都會被人拋棄。
張榮華背後還有熙親王,甚至幕後有其他黑手,陷害裴太傅絕對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柳鄢並不怕惹人懷疑,倘若自己無動於衷才令人起疑,反而自己越激動,太後才會越放心。
沒有弱點的人往往才令人忌憚。
“皇上,清陽郡主求見。”
屋外傳來瓊珠的聲音,這是她這個表妹第一次老老實實通傳。
不多時殿門被打開,泄下一道微光,鄒樂嫿輕手輕腳關上門,手上提著個食盒上前。
見她下了朝衣服都沒有換,鄒樂嫿神情微變,連忙打開食盒,“這是我從寶樂福買的燒鴨,表姐您試試。”
說完,又蹲下身握住她雙手,“表姐若是想哭就哭出來吧,我保證不告訴其他人。”
柳鄢輕笑一聲,她還沒有那麼脆弱,如果連這麼一點事都無法承擔,以後拿什麼去麵對更多心思詭譎的人。
她隻是感歎因受自己牽連的裴太傅而已。
“我……我聽說裴太傅已經被打入大理寺,包括府中五十六人,還……還有裴尋。”鄒樂嫿支支吾吾別過頭。
意料之中的事,麵對群臣施壓,太後自然而然會交出裴尋。
確實有點餓了,柳鄢緊接著讓外麵的人傳膳。
見她願意用膳,瓊珠等人不敢有任何怠慢。
等吃了東西,柳鄢試圖去長壽宮找太後,隻是吃了個閉門羹。
第二天太後並沒有上朝,這好像是對方第一次缺席早朝,而底下的人似乎也忌憚她和裴家的關係,並沒有當眾提及審訊結果,隻是提了點無關緊要的事。
事情到了這一步柳鄢不得不懷疑太後有舍棄裴家的念頭,又或者對方認為隻要裴尋不死就行,反正依舊可以拿捏自己,至於裴太傅如何並不重要。
她沒有等到周閔,但卻等到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皇上,丞相大人到了。”劉公公領來一人。
春風拂過湖麵,掀起陣陣波光粼粼,魚兒們爭先恐後搶奪著魚食,不時激起躍水聲。
水閣內空蕩寂靜,柳鄢靠坐在那投喂著魚食,並未多看來人一眼,“母後雖身子不適,但要是丞相大人求見,想必不會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