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宮中女人(1 / 3)

“小嬋,我與盈兒有些體己話要說,你去殿外守著。”恢複常態的黎皇後冷靜又冷漠,邊走邊跟身邊服侍的宮娥吩咐:“記住,別讓任何人進來打擾。”

“是,娘娘。”

這名叫小嬋的宮娥是鸞鳳宮裏黎皇後唯一信耐之人,讓她去殿外守著,接下來的談話才可讓人放心的暢所欲言。

伺候黎皇後坐下,再將新泡的花茶端上茶幾,小嬋折身往殿外走。走到半路,盛英盈想起一事,又把她叫了回來:“慶陽公主是否已回宮?”

“還不曾。”

“可派人去問過,公主幾時回?”

“派了,隻是派去的人現下也沒回。”不愧是近身伺候皇後的大宮女,問題回答得不卑不亢,不慌不忙。

盛英盈眉頭一皺,覺得有些不對勁:“派去打探的宮人,去了多久?”

小嬋沉吟片刻,答:“按道理是該回來了,可不知怎的……要不,奴婢派人再去看看。”

“不必了。”黎皇後端起袖子,用手按了按額角,道。

盛英盈似乎仍有顧慮,張了張嘴,話已衝到嗓子眼,卻還是被黎皇後一個眼神製止了。

“小嬋,你讓小蝶送些爽口的藥膳去康壽宮。”黎皇後端起杯子,水還沒喝又冷不丁的將杯子放回原處,道:“我聽小安說,太後昨日開始就有些不舒服,晚上你陪我去康壽宮伺候太後用膳。另外,把派出去的人叫回來。陛下召見自己的公主,哪輪得到中宮問長問短,沒規矩。”

“是,奴婢這就去辦。”

從黎皇後話中聽出幾分怒氣的小嬋迅速退了出去。

等到殿門被小心關上,盛英盈才納悶道:“姑母為何動怒?光憑魏公公親自去宮門攔截這一點就可看出,陛下找徽瀾,絕非問話那般簡單。母親心疼自己孩子,派人過去打探一二,實不算僭越。”

“你呀,還是太年輕。”黎皇後招了招手:“這裏沒有外人,坐過來些。”

盛英盈這才發現,黎皇後換了件淡紫色常服,彰顯身份的玉冠與珠釵也被一一取下,烏黑濃密的發髻上隻留下一根鑲著深紫色珠寶的銀釵。

這樣看來,確像一個姑母,而非皇後。

嘴角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溫和淺笑,去到黎皇後身側選了張靠得最近的椅子坐下。

“英盈,”才坐下,黎皇後就拉過她的手:“說吧,為何選穆王?”言歸正傳。

被親情縈繞的幸福感瞬間遇冷,皇家的感動來去就似一陣風,留戀太多太深,皆不過是傷了自己,與前景無益。

盛英盈慶幸自己清醒及時,不致於誤了正事,立刻也正色道:“姑母,你雖在深宮不管前朝事,但不至於什麼都聽不到吧?”

“宮裏的女人想要自保,豈會真甘心做一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清閑人?”黎皇後空蕩的眼神在殿內沒有目的的流連,語氣飄渺得一如她這個人,缺少靈魂。

“我知道,東周與大魏派來的皇子意不在禮儀學習,他們是為聯姻而來。”黎皇後淡然望向自己的侄女:“你擔心什麼,我懂。但你盡可放心,你與徽瀾都是我的女兒,我舍不得讓徽瀾外嫁,更不會把你往火坑裏推,所以,你委實不必如此按耐不住?”

盛英盈半低著頭,對黎皇後的衷言似乎很不以為然。

黎皇後歎了口氣,這孩子,脾氣跟她爹爹一樣執拗。拍拍她的手,語氣重了些:“英盈,你要明白,陛下對黎家的忌憚,自你爹爹出征那日起便再沒有停下過。你在這個時候提出與穆王成婚,陛下會怎麼想?真就相信你隻是不想聯姻?”

盛英盈沉默,並非不想為情所動,她隻是詫異黎皇後話裏的弦外之音。

眉心一動:“姑母,你反對這樁婚事,隻是怕陛下猜忌?”

“不然呢?”

“姑母不恨霓嬪娘娘?”

盛英盈徹底糊塗了。

當年,皇嫡子突然夭折一案可謂轟動四方,霓嬪作為該案唯一的嫌疑人,更是博得了一眾人的眼球。雖然最後證實,現場證據並不足以判定霓嬪就是殺害皇嫡子的凶手,但它產生的後果卻是慘烈而深遠的。

先不說那夜守在鸞鳳宮內外的宮人以及知情的太醫,內府掌事公公被盛帝以看護不力的罪名全部杖殺,黎皇後和霓嬪這對情同姐妹的後妃亦因此決裂。本著同仇敵愾的態度,戚家與黎家也自此疏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