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陽郡主年近五十,在這個平均壽命不高的時代,已經算是上了年紀。
人一旦上了年紀,就容易念舊,尤其是初春病了一場之後,更加思念外孫女兒。
翌陽郡主一生順遂,生了兩兒一女,兒子們要被丈夫當狼養,唯一的女兒就成了小心肝。誰知這被她千疼萬寵的小心肝是個薄命的,先是姻緣不順,後來嫁了個山中狼,更是早早丟了性命。而她這為人母的,還不能為女兒報仇。
梓熙是女兒留下的唯一血脈,翌陽郡主每每想起她的扶搖兒,便將梓熙叫到身前好好地看。
這一對母女長的真像,可傅氏年幼時已經纖弱秀氣,梓熙比起來,更加荏弱可憐。梓熙太瘦了,看著便讓人心疼。
等了半月,終於把她等到了麵前,郡主頭一聲不是問她好不好,卻又是驚聲,“哎喲你這小猴子怎麼又瘦了。”
梓熙剛到榮華堂,發現外祖母已經迎了出來。她立刻撲了過去大叫:“外祖母。”
嬤嬤怕郡主被梓熙撲的趔傑,趕緊來扶,好在梓熙有分寸,沒有順杆子往人身上爬。
郡主抱著梓熙小心小肝兒地揉了一通,直呼:“又瘦了,又瘦了,莊嬤嬤,你這是怎麼辦事兒的!”
莊嬤嬤躺槍,趕緊告罪。梓熙連忙解釋:“不關嬤嬤的事兒,外祖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越吃越瘦,全長個兒了。”
梓熙是比別的小姑娘長的要高些。
老太太終於還是不滿意:“可還是瘦,定是你挑食了,祖母我日後定要日日盯著你吃飯。”
祖孫兩這才進了屋子,又是好一頓親熱。老太太抱著梓熙,問她這幾個月在金鱗過的如何,有沒有被人欺負,都發生了什麼事,有趣的也好,無趣的也好,全要說給她聽。
梓熙不是個話盒子,可老太太要聽,她隻得絞盡腦汁地說給她聽。
大夫人王氏與二夫人韋氏也在跟前,可她們兩人插不上話,便坐了一會就告退了。反正梓熙每年都來,都不是遠客,算不上失禮。
看到老太太開心的樣子,王氏與韋氏相視而笑,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王氏道:“縣主來了,郡主便開懷了,這是好事。”
“那是自然,郡主一顆心都撲在縣主身上。南邊兒不安穩,離金鱗太近了。別說是郡主,便是我們,放著她在金鱗,也萬萬不放心的。”韋氏說。
“不過那孩子實在太瘦了,得吩咐廚房多準備些補品。”王氏說完,又道:“老爺子快回來了,縣主的洗塵宴也準備的差不多,我再去查看一回,免得臨頭了出岔子。弟妹你先回去吧。”
“還是嫂子細心。”韋氏笑著與王氏告了別。
回了遙水軒,她還沒坐穩就看到小兒子像猴子一樣飆了出去。
韋氏一把把人抓回來,瞪眼道:“嘿,你幹嘛去?”
傅俊被一把抓了回來,急的咚咚直跳:“娘,我聽說表妹已經到了,是不是在榮華堂?我得見表妹去。”
“見什麼見,不準去。”
“哎喲,娘,我去去就回來。”小皮猴子忙著掙脫,奈何根本逃不了他/娘/的五指山。
韋氏冷聲嗬斥:“我說了不準去就不準去,不僅現在,就是以後見了她,也給我繞的遠遠的,聽到了沒有。”
傅寧沒有想到她這麼嚴肅,有些被嚇到了,再也不敢掙紮,隻弱弱地問:“為什麼呀?娘,表妹是不是,是不是惹你生氣了?娘你別氣。”
“她當然沒有惹我生氣。”韋氏將兒子拉過來,整了整衣領,吩咐說:“但是你要明白,她是她你是你。她是縣主,你看,咱們家裏除了她之外,還有誰被敕封的?俊兒,你是男孩子,往後要安家立業,天天跟表姐妹們混在一起算怎麼回事?好好讀書才是要緊。過些日子縣主大約也要跟你們一起念書,你若是再不努力,連姑娘家都比不過,可不就丟人了!”
傅俊聽自己老媽說了一連串,就是要讓他好好讀書,可是他明明已經讀的很認真了。而且……“娘,我用功讀書,與不跟表妹玩有什麼關係?”
“我說的話你就得聽,不要跟我說為什麼為什麼,聽見了沒!要是再讓我見著你去找她,看我打斷你的腿。”
傅俊終於被韋氏的威脅嚇到,不敢再造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