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涉江湖(1 / 2)

第一章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當時我剛六歲,家中變故,父親病逝,幾個叔伯分家,什麼都沒有剩下,隻留下我和姐姐。我記得那是個無月之夜,父親靈柩停棺的第三天。我和姐姐在守靈,他悄然出現在門前。帶著一頂鬥笠,身著一身白衣,穿著一雙皂色官靴,手裏拎著一口雁翎刀,隻是那把刀比一般的雁翅刀要長三寸,彎曲的弧度更大。

他什麼也沒有說,隻是默默走到靈前,上了香,行了禮,然後坐著靈前摘下鬥笠,從懷裏去除一個酒瓶和三盞酒盅,一字擺好,將酒杯倒滿。這個時候我才看清他的麵目,根本算不上英俊。臉很長,就算把毛驢牽來估計也沒有他的臉長,前額很寬,具體多寬我不好說,反正是比我手掌寬。眉毛如果單看的話,很像兒童拿筆畫上的,又粗又直,有點像畫像上鍾馗的眉毛。眼睛吧,怎麼說呢,細長,很有神,眼角微微上調,隻是眼睛裏看不到一絲感情。鼻梁很高,鼻頭也很飽滿,聽老人說這種麵相的人為人很厚道。嘴很大,上唇薄,下唇厚,聽說這樣的人比較好色。

他遞給我姐姐一疊銀票,至於麵額我沒看到,反正之後幾年我都沒為錢發愁過。不過我看到了他的手,手掌很大很厚實,手指也很長,不像父親一樣,手上滿是老繭,我幾乎看不到他手上有繭子,應該是練武不勤奮,那自然功夫也不怎麼樣吧。

他突然來,又走的很匆忙,全程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歎了聲氣。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應該是父親的朋友吧,反正不是父親的徒弟,父親隻有一個徒弟,聽說五年前叛出家門,後來父親再也沒收過徒弟。

在安葬完父親後,我和姐姐便離開了長安,搬到洛陽。我的生活也變得很枯燥,每天早上去學堂,跟著先生念書,下午就回家跟著姐姐習武,晚上還要照著父親留下的書籍學習內功,每天都排的滿滿的。隻有每年的清明和父親的忌日會跟著姐姐回長安祭祀。直到六年後,也就是我十二那一年,再一次看到了他,在父親的墓前。他還是和第一次見到一樣的穿著,隻是這一次他拎著一個血淋淋的包袱,放在父親墓前,看到我和姐姐後依然是遞給姐姐一疊銀票,然後依然是拿出一瓶酒和三盞酒盅,還是老樣子的一字擺開,倒滿。直到我們離開他也依然一句話沒說。

我不是沒有和姐姐打聽過他,隻是姐姐不讓我問,說該讓我知道時,我自然就知道了。不想說就不說嘛,托詞毫無新意,我也懶得再問。

第三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是姐姐嫁人的時候,那時候我已經十五了,姐姐也快二十了,有點老姑娘了了,好在姐夫不在乎。姐夫是洛陽很有名望的王家,算是正道上的大世家。姐夫是家裏的老幺,很受父母寵愛,反正跟我也沒關係,隻要姐姐開心就好。

他突然出現在婚宴上,姐夫好像很驚喜,一把抱住他,頭一次看到兩個大男人這麼親熱。這一次我倒是在他眼睛裏看到了感情,一種不舍夾雜著解脫的感情,他應該是姐姐的追求者之一吧。不過你好像來晚了,哎,木已成舟,兄弟你就接受現實吧。

那天他倒是喝多了,喝多的他很好玩,頂著通紅的長臉,跑到大廳中間唱起小曲,唱的是“阮郎歸”,邊唱邊喝,你還別說,唱的很好聽。唱著唱著就徹底喝醉了,還要讓我把他抬回去。不知道他身上熏得什麼,有一股沉香夾雜著蘭花的香味,不過混合上酒味就另一股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