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奕低頭瞧著周孝錫,空氣仿佛凝固一般,周孝錫雙腿蹬地慢慢往後麵挪,他身後的玫瑰凳被他抵著往後移,雲奕也不出言阻止他,他往後挪一步,雲奕便拎著萬賓往前走一步。
凳子在地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萬賓嘴裏的血滴了一路,手無力的在地上拖拉著,地上一道顯眼的鮮紅。
周孝錫目光所及之處全是血色,他看著萬賓的前襟染滿了血,胸口一大片紅褐色的痕跡,恍惚的覺得方才雲奕是在萬賓胸前捅了一刀,所以血才流了那麼多。
萬賓是他的門客,他是萬賓的主子,萬賓死在他麵前,他的主子,他的主子……
恍恍惚惚中,周孝錫看見雲奕手腕一轉,他身後的燭光被刀刃一反,淒淒慘慘的打在他的臉上,他身後的玫瑰凳“哐當”一聲撞在牆上,他迷迷瞪瞪的回頭看,牆上掛著幅鍾馗捉鬼圖,鍾馗手上一把殺鬼劍寒氣如虹。
耳邊是雲奕如同索命咒一樣的輕笑,“周大人心中有鬼,怎麼還在家裏掛鍾馗捉鬼圖,大人,您就不怕鍾馗晚上來找您嗎?”
周孝錫眼前一會是萬賓的慘狀,一會是拎著刀冷笑的雲奕,一會晃過怒目而視的鍾馗,他呼吸驟急,掐著自己脖子兩眼一翻嚇昏過去。
雲奕拎起萬賓扔在他身上,提著刀去了後麵專門給那群能人異士住的院子,將江渭孫從屋子裏拎出來,轉了一圈沒找著陳門,就這樣拽著江渭孫的衣領將人拖到了後門。
後門雲七雲十三靠牆等著。
雲奕驚喜,“喲,小十三,長那麼大了,嘖嘖嘖真俊俏,你怎麼跟來了?”
“雲七讓我來幫忙,”雲十三狗腿子的跑上前接過江渭孫扛在肩上,“還真是你啊老大,雲七給我們說的時候我還不信,哎你咋跑侯府裏麵去了?”
雲十三是雲衛裏年紀最小的老幺,孩子小時候沒什麼心眼,被雲奕欺負了還跟在雲奕後麵崇拜的誇來誇去,混的和雲奕最熟。
雲七翻個白眼,“明明是你自己非要來。”
雲奕擼一把他的腦袋,“老大攛掇到侯爺眼皮底下被逮了,現在隻能給侯爺辦事贖身了。”她轉過身想去捏雲七的臉,被雲七給躲了瞪一眼還拍了下手背。
雲七沒好氣的抱著胳膊,“侯爺不是要兩個人嗎,怎麼隻有一個?”
雲奕摸摸鼻子,“跑了啊,我看那個什麼陳門房間裏值錢的東西都沒了,人家多會抖機靈,幹完壞事就跑路。”
雲七想抬手指雲奕鼻子,抬一半放下了,咬牙切齒,“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還讓人給跑了?”
雲奕有理有據,“腿長他自己身上我管得著嗎?又不是我的腿,今晚上之前他就不在周府了,我才被侯爺放出來,在此之前我又不知道這個人。”
雲七無話可說,目光將雲奕從上到下剮了一遍,憤憤的飛身而去。
雲奕上半身湊近一旁不敢吭聲的雲十三,說,“小十三,怎麼女孩子長大脾氣就變那麼差了,她是不是吃錯過什麼東西啊?”
雲十三小聲說,“我不知道啊,我看雲五雲九她們也挺正常的。”
“真是女大十八變……”
雲七回來將雲奕的所作所為一一稟報。
陸沉聽完,一臉自我懷疑的陷入沉思。
“侯爺,陳門出逃,江渭孫在後麵柴房關著。”
顧長雲問,“雲奕呢?”
雲七麵無表情,“一回來就去廚房了,說是找點甜的東西吃壓壓驚。”
顧長雲失笑,“她壓哪門子的驚,罷了,你下去罷。”
白清實拿肩輕輕撞了一下身邊的陸沉,“想什麼呢?”
陸沉搖搖頭,“沒什麼。”
白清實還不知道他,肯定在別扭顧長雲那一句“所以沒讓陸沉去”。
“陸沉,她和你不是一種人,”他拎著扇子上的小白玉蘭吊墜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是正兒八經武將出身,一招一式講求武德,哪怕偶爾陰險狡詐一回,心裏也門清做不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竹扇一展,小白玉蘭墜子在昏黃的光亮中打了個圈兒,慢聲道,“你別這麼看我,我看人準,她是個厲害人物,從官家小姐到雲奕,這條路上怎麼可能會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