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有一日師父知道自己這一手好刀工用來削木頭做小兔子,非得罰她掃上三日的地,雲奕一手握刀一手拿著木頭,手下動作不停,悠悠歎了口氣。
阿驛眼巴巴的坐在她腳邊,捧著的琥珀核桃都忘了吃。
雲奕吹去木雕兔子上的浮沫,抬手就要在兔子背上刻字。
阿驛連忙攔住她,“雲奕慢著!別刻阿驛。”
雲奕疑惑,“那要刻什麼?不刻字了?”
阿驛小聲道,“這是給少爺的……”
他聲音太小,但雲奕還是聽清了,不敢相信,“給侯爺的?”
阿驛眼巴巴的點點頭。
想到顧長雲把玩木雕小兔子的畫麵,雲奕忍不住笑出聲,道,“這個給你,侯爺的我另做一個,”又問,“阿驛還想要什麼?木頭多,我再給你多做幾個。”
阿驛驚喜的瞪大眼,“阿驛都想要!”
一個時辰後,阿驛興高采烈的捧了一懷的小兔子小魚兒小雞小鴨小馬什麼的,跑出了雲奕的院子,全然忘了少爺的兔子這件事。
雲奕活動活動有些發酸的手腕,在腳邊一堆木頭裏挑了塊最名貴的檀木。
晚飯前顧長雲收到了自己的木雕。
彼時他正在書房自己同自己下棋,突然聽見窗欞被敲了敲,接著一個什麼東西就從窗戶外被扔了進來,在薄織地毯上滾了兩圈。
顧長雲等了會,沒人進來,也沒有人出聲,他起身走到門外看了看,一隻麻雀踩上枝頭晃了晃。
雲奕蹲坐在屋頂上,眼中帶笑聽他的動靜。
顧長雲走過去撿起一看,是一個刀工淩厲的木雕蒼鷹,氣勢逼人,羽翼栩栩如生,尤其一雙鷹眼,刻畫的極為傳神。
顧長雲沒來由的想,這個比兔子好。
四下無人,顧長雲毫不遮掩喜愛,愛不釋手的捧著木雕蒼鷹摸摸這裏瞧瞧那裏。
雲奕蹲坐在屋頂上看遠處的天。
兔子脾性太軟,被惹急了才會咬人,不適合小侯爺。
恣意翱翔的鷹才適合。
用晚飯時雲奕瞥見顧長雲腰間多了個墨色底繡金魚的荷包,鼓鼓囊囊不知道裝了什麼。
見她多看了幾眼,顧長雲淡定的撚了撚荷包上的流蘇。
花街依舊歌舞升平,雲奕和顧長雲擠在同一輛馬車裏,搶他的茶糕吃。
顧長雲皺眉,“不是剛用完飯,怎麼又吃?”
雲奕抿了抿嘴裏的茶香,“侯爺淨讓我幹費力活兒,還不讓人吃口東西了?”
顧長雲瞥他一眼,將整盤茶糕推到她麵前,就這麼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大有讓她不吃完就不許下車的架勢。
雲奕頓了頓,討好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漱玉館到,外頭車夫撩開簾子,顧長雲起身下車,見雲奕一動未動,回眸挑眉看她。
雲奕給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眨了眨眼。
似乎方才的回眸隻是眾人的錯覺,看著顧長雲正了正衣襟,春風含笑左擁右抱的走進漱玉館。
馬車駛向後院。
樓清清正閑得無聊,歪在美人榻上讓小屏搗了鳳仙用絹布纏在一手的指甲上,眯著眼端詳已經染好色的另一隻手。
顧長雲悄聲走進輕捂住她的眼。
樓清清一驚,還未反應過來顧長雲便已放開了手,她半是埋怨半是嬌笑的捶了他一下,“侯爺許久不來,一來就捉弄人家。”又笑,“侯爺看把人家小屏都嚇的手抖了。”
木地板上散落著一些鳳仙花泥,小屏指尖紅紅的,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一旁的小榻上擺了一小籃新鮮嬌嫩的鳳仙花瓣,顧長雲拿起一片,指尖一撚就染上鮮豔欲滴的紅色,笑道,“也不是鳳仙的季節,清清哪裏來的好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