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人還真是有意思。(1 / 3)

據回來的影衛稟告,明平侯近日舉動與尋常無異,拎著賞賜的白頭走街串巷,在酒館茶樓裏一泡就是一整天,晚上也閑不住,沒事就去花街溜達。

趙貫祺闔著眼,指尖輕點在龍椅扶手處的龍首上,蹙眉道,“沒其他的了?增置侍從是怎麼回事?”

影衛麵上毫無表情,刻板答道,“回主子的話,並未發現明平侯多增置侍從,明平侯每日出行身邊仍隻有那個名曰陸沉的侍衛。”

趙貫祺撚了撚指尖,若有所思,“盯著些暗處。”

影衛答是,一晃眼消失不見。

殿內再無他人,角落裏的香爐靜靜燃著安撫心神的檀香,門窗緊閉,趙貫祺捏了捏眉心,卸下臉上的神色不經意露出幾分疲憊,眼下特意用胡粉細細遮了烏青,卻遮不住日夜漸顯的細紋。

夜長夢多,他睡不好覺,夢見從前許多人和事,夢見他母妃陳氏臨死前大口大口吐著鮮血,掙紮著從厚重的被子中伸出手,袖管空蕩蕩,皮包骨頭的一隻手輕輕點了點他的側頰,少年的他用力擦盡淚珠,瞪大眼看著陳氏虛弱的動了動嘴唇。

他聽見陳氏說,祺兒,謹記,切勿步先皇的後塵。

陳氏的青玉鐲子忽而磕在床沿,一聲脆響,生生將趙貫祺從夢中驚醒。

他猛然坐起,渾身上下像是被潑了一桶冷水一樣,冷戰不止。

陳氏去的時候,先皇還不是先皇,趙貫祺清楚的記得陳氏說的最後一句話。

祺兒,母妃對不住你,在這宮牆中,你要盡力活下去。

趙貫祺靜了靜,收盡臉上神色,理了理衣袍,沉聲喚道,“福善德。”

在外間候著的福善德從外麵打開門,垂著眼,“奴才在。”

趙貫祺一步踏入日光中,“去禦書房。”

福善德側讓一步,拖長聲音喊,“擺駕禦書房!”

長樂坊晝夜顛倒,白日門前冷清,玩鬧一夜的賭徒在此時各回歸處,長樂坊閉坊休整。

今日長樂坊門前少見熱鬧一回,附近閑暇的百姓紛紛趕來看熱鬧。

一尋常打扮的男子被打手毫不留情的扔出來,見有人圍過來怕丟臉般連忙用一件破布衫蒙住頭臉,一時胳膊肘支著地僵硬的半躺在地上。

圍觀者越來越多,竊竊私語從四周傳入如蘇力的耳朵。

“……沒錢,還想……”

“看他……大好男兒……不幹好事……”

“身形……壯實,不像……”

如蘇力從離北邊境摸出來,一路南下,聽了一路嘰裏呱啦的鳥語,如今磕磕絆絆到了京都,京都推崇官話,他好不容易能聽懂這些中原人的話,隻是這些聲音這般小又這般雜,如蘇力警惕的露出眼睛觀望四周,費力辨聽這群圍過來的人都在說什麼,有沒有看出他是外族人的。

一荷官從長樂坊內打著哈欠走出,撚去眼角水汽,又帶上那規矩的微笑,道,“真是對不住,我們坊主沒有要與您做買賣的念頭,讓我給帶句話,說我們長樂坊京都人盡昭之是做正經生意的地方,您既無心做客人,還是早些離開最好,否則我們坊主非但不幫您一把,說不定還會心血來潮送您早些回老家。”

如蘇力在布衫下不可置信的睜大眼,隨即感覺有一硬物被扔到了自己腿上,他連忙一縮腿,又聽見那荷官開了口。

“這是我們坊主給您的傷藥錢,坊裏打手沒輕沒重,在這給您賠個不是。”

荷官像是照顧他一般,特意將每個字都咬的十分清晰,話也說的十分慢。

如蘇力摸索到一個巴掌大小的布袋,沉默著將它攥進手心。

荷官慢條斯理的點點頭,抬手掩唇又打了個哈欠,“好了好了,看熱鬧的都散了罷,這戲收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