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是一片茂密的竹林,是城邊人家專門種的,有需要就砍來些做東西到集上賣,再往前些,出了這片林子,約莫十裏地的距離就是京都外城城牆。
雲奕闔眼靜靜聽了一會,五六個人的竊竊私語聲,聲音壓的十分低,摻著風聲搖葉聲,聽不真切,她仔細的瞧了瞧小黑蹄下,見沒有枯枝敗葉什麼的才小心下馬。
拍拍小黑的腦袋讓它乖乖站在原地,雲奕慢慢湊近竹林。
又一陣夜風驟起,雲奕立於風中,衣袍獵獵揚起,暗道一句不妙,立馬拽住被風吹起的衣擺。
男人的談話聲忽然停住,少年顫巍巍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冒了出來。
“我,我就說,有鬼……”
剛才說話的那男人向身邊人低語了句什麼,在少年口中被塞入東西後,竹林裏一片靜寂。
以一敵重,雲奕不敢輕舉妄動,回頭看了眼小黑。
小黑長睫毛眨巴眨巴,一臉無辜的瞅著雲奕。
雲奕在心裏歎了口氣,暗道黑兄待會要是你見勢不妙就趕緊撒蹄子跑,最好能搬來救兵。
不過看這時辰,侯爺許是已動身去了漱玉樓。
雲奕無奈,壓著步子慢慢慢慢進了竹林。
竹葉更密,雲奕還沒來得及辨認這幾人的方位,耳畔破空聲猛地接近,雲奕穩住下盤,無比流暢的往後仰倒,同兩側竹子一般迎風被撫下,又腰腹發力穩穩的直起身子。
兩枚鷹羽般的飛鏢自她臉前飛過,紮入三步外的竹子上。
腰間傷口又被扯開,雲奕垂眸看了一眼,雙眸再抬起時陡然變得淩厲。
血氣無聲無息的隨風四散開來。
雲奕靜靜站在竹林中,拇指輕輕頂開刀鞘,刀刃一寸寸滑出來。
黑暗中若有若無現出冷鐵的反光,竹林中六人自不同方向謹慎踱步而來。
血氣最濃的地方空無一人,阿骨顏雙手握著彎刀,警惕的將四周看了又看。
其餘的兄弟同他一樣,各持著彎刀四處觀望。
一男子正認真找著人,身後的竹子隨風搖晃。
中原的這種樹特別有韌勁,枝幹也光滑,是離北所沒有的,但看著很弱不經風,風稍微一吹就彎了腰。
男子分出些神,心裏嘀咕怎麼身後這棵更不經風一些,風沒那麼大,就被吹的彎那麼狠,再往下一點樹梢就能碰到地了。
雲奕麵無表情,一手提刀一手拽著竹梢,墜著竹子下彎,將要觸及地麵的時候手上利索一抹,腳尖點地再發力,借著竹子挺身的力道往上彈,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隻是她血流的太多,指尖已有些微微失力,不能一手鉗住人喉嚨直接掐斷,隻能用刀。
血氣蔓延的更濃,阿骨顏察覺到,猛地回身往男子軟倒的地方去。
竹葉簌簌,幾個起伏間,雲奕的刀上沾了三個人的血。
阿骨顏踢到了男子的屍體,心中警鈴大作,連忙半蹲下伸手探脖頸處的脈搏,卻摸得了一手溫熱的紅色。
他大聲喊了一句什麼,剩下的幾人連忙聚集到他身邊,背對背更加警惕的打量四周。
除男子外還少了兩人,阿骨顏沉著臉,凝神細想方才有無異樣。
風聲又起,雲奕攀著一稍粗壯些的竹竿,一上一下隨風緩緩搖晃,她自後腰血跡一路浸透衣衫,染了半腰的血,青色衣衫上似是開了大團大團的石榴花,紅的奪目。
這點疼對於雲奕來說就當是提神用,但眼前看東西有了虛影,咬著舌尖硬捱,抬眸往竹林外看一眼,不覺歎一聲小黑是真黑,夜色中一藏真是連根馬毛都看不見。
雲奕咬著刀刃艱難從腰包中摸出枚補氣血的丸藥來,這種丸藥加了太多藥材又腥又苦,難以下咽,指尖將丸藥抵入齒縫,換下沾了一條血線的長刀。
不能在這硬耗著了,再耗人就沒了,眼看著底下阿骨顏等人似有察覺,雲奕提著長刀躍下,身形詭異的俯到一人麵前,手腕一翻直接在那人震驚的眼上劃了一道血線。
慘叫貫耳,雲奕絲毫沒有退後,腳下滑步腰身一擰,刀刃利落劃過另一人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