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嘴.巴小,買一串糖葫蘆,她又啃又舔的,能吃上一整天。
看她從清晨到日落,還抱著那串糖葫蘆咬不完,嘴邊都是蜜糖,黏糊糊的,盛牧辭倚著院子裏那架鋼琴,忍不住笑,捏她白裏透粉的臉頰。
“你還挺省心啊,小阿黎。”
宋黎確實很省心,盛牧辭說什麼就是什麼,乖乖的,不哭不鬧。
隻有一回,她在胡同口遇到一隻受到刺激的大黑狗,追著她狂吠,宋黎嚇得大哭,驚叫著直往盛牧辭身後躲。
盛牧辭一把抱她起來,趕走了黑狗。
宋黎後怕地緊緊摟著他脖子,臉埋他頸窩裏,嗚嗚咽咽地泣不成聲。
“好了好了,不哭了。”盛牧辭抱著她,生疏地哄著。
“哥、哥哥……”宋黎哭得太用力,上氣不接下氣,含著又嗲又重的鼻音:“怕……”
盛牧辭拍拍她腦袋:“不怕,哥哥在呢。”
那下意識哄人的語氣,話落,他自己都愣了會兒,活到這歲數,他就沒跟溫柔這個詞兒沾過邊。
小姑娘穿著厚厚的花色小棉襖,抱起來像抱著一隻團子,哭到最後透不過氣了,一顆小腦袋軟趴趴地枕在他肩頭,抽抽搭搭著,眼淚鼻涕全蹭在了他的外套上。WwWx520xs.com
盛牧辭沒有生氣,反倒是笑了。
甚至還好聲好氣地哄著她,說別哭,哥哥去給你買好吃的桂花糕。
也是那一刻,盛牧辭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真把這隨手撿到的小女孩當成了親妹妹。
很奇怪,不過數月而已,他就有了兄妹情深的感覺,想要對她好。
就像許延他們說的,她就是要星星要月亮,他也願意去給她摘。
或許是他自己這輩子親情單薄吧,小姑娘太招人疼,他見不得她和自己一樣,心很容易就軟了。
分不清這個寒假是誰陪誰,盛牧辭也並不想回到那個家裏去。
春節前兩天,盛牧辭頻繁接到他.媽的電話,催他回家過年,又質問他是不是真有養了個小女孩這回事。
盛牧辭最煩她這咄咄逼人的態度,在電話裏冷嘲熱諷地和她吵了好幾回。
“我就這沒譜的樣兒,無所謂,您要真閑得慌關心盛嚴霄去,別擱我這兒逗悶子,掛了。”
那夜吵得最凶,盛牧辭懶著京腔,欠欠地嗤聲嘲弄,說完一砸,手機呈拋物線掉到床上。
門沒合嚴實,敞著三分之一。
房間的雕花窗全開,他咬住一支煙,哢嗒彈開打火機,低頭,攏住那簇火點燃煙絲。
盛牧辭一口煙吸到底,吐出,一團青白煙霧嫋嫋升起,散入窗外寂寂的夜色裏。
他指尖夾著煙,雙手撐在窗欄,眸色深邃地望著外麵漆黑寒冷的院子,側臉浴在陰影裏,情緒不明。
“哥哥……”
身後響起一個輕輕軟軟的試探的聲音。
盛牧辭略怔,回首,就見她躲在門後,半掩著臉,露出一雙偷偷往裏窺探的眼睛。
“這麼晚了不睡覺,亂跑什麼?”
宋黎扭扭捏捏地,不回去,也不說話。
盛牧辭夾煙的手伸到窗外,磕了磕灰,忽然間想起成姨回老家過年去了,她一個人睡。
停頓片刻,他問:“不敢睡?”
宋黎小心翼翼地點了下頭,盛牧辭剛點上的煙抵到窗框,摁滅了,再朝她招招手。
得了他準,宋黎眉頭一舒,推開門,盛牧辭才發現,她是抱著枕頭過來的。
她一身厚實的淺色棉衣褲,頭發披著顯得有點亂,劉海長到眼睫毛上,小碼的棉拖鞋趿拉在紅木地板,發出嗒嗒的聲音。
等她到跟前,盛牧辭陰鬱頓時散開,瞧得笑出聲:“你這是想賴我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