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 2)

領頭那人騎著高頭大馬,身著明光甲,鎧甲在日光下反射著灼灼金輝,其身後另有四五個長安城守衛。

他生得人高馬大,甲盔下顯露出一張堅毅剛強的臉,此人騎在馬背上俯視四下,更是顯得壓迫性十足。

人群中已經有人認出了他的身份,小聲道:“是鄭守衛。”

鄭肱那雙鳳眼輕掃過人群,人流如潮水退卻般被他的視線逼退幾步,露出一塊方圓空地。

“何人敢在城中鬧事?”

他嘴上這樣問著,眼睛卻死死盯在一個人身上。

那人穿著灼灼如火的張揚紅衣,皮革護臂束緊衣袖,長發高高束起,身材高挑矯健,寬肩窄腰,玄色腰帶一縛,更顯得他身形頎長。

陳柔站在紅衣少年的身後,即便看不見他的正麵,卻能從背影裏感受到少年的天性孤傲。

原本心中陡然升起的那縷驚慌登時散去,還在顫抖手指攥緊衣袖。

地上躺著的中年男人哀嚎一聲,扒拉開臉上幾個餛飩,湯汁早就嗆進鼻孔中,鼻腔喉腔火辣刺痛。

“大人,救命,他們當街傷人啊!”

鄭肱好整以暇一挑眉,音調懶洋洋道:“小侯爺,又在城中生事?”

戚戎微微仰起頭,極為挑釁地勾了下嘴角。

他的五官精致銳利,有點男生女相,卻從來不會有人將他誤會成女子,因為那眼眸中的凶悍戾氣隻會令人心頭一顫,再也無瑕顧及其他。抬眸看向鄭肱時,盡是輕蔑之色。

就是這股子輕蔑,使得鄭肱怒火騰起。

“尊稱你一聲小侯爺是給陛下麵子,你也配稱得上——”

“人是我砸的。”陳柔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鄭肱聲止,他看向陳柔,周圍人的目光也都轉向陳柔,唯獨站在她身前的少年握緊手中銀槍,一聲不吭,並未回頭看她。

“你是何人?竟敢當街傷人?”鄭肱眉頭緊皺,餘光瞥向地上的中年男人,兩人目光相接,卻不曾想到為何會發生這樣的變故。

按照戚戎的脾氣,明明該是……

陳柔嗤笑一聲:“鄭守衛,你這不分青紅皂白不分是非好歹的模樣,可真配不上你身上的裝束。”

“地上躺著這人出言不遜,竟敢當街詆毀陛下和公主,故意造謠生事,早就該捉拿問罪,鄭守衛職責在於維護長安城秩序,為何在該出現的時候裝聾作啞,不該出現的時候卻又急急忙忙跳出來,選的可真是好時機。”

“冤枉啊……”

陳柔厲聲道:“你還好意思說冤枉,方才口口聲聲說戚隋將軍與如今的夫人周氏兩情相悅,陛下賜婚公主棒打鴛鴦,這可真是顛倒黑白,要知道周氏頭婚生下的女兒,都比小侯爺大一歲,本就不是鴛鴦,何來的棒打鴛鴦?”

“你的言語中更是極力抬高周氏,貶低公主,傻子都能聽出你是想故意撞小侯爺槍口。”

“現在鄭守衛出來,那就更妙了,這人剛才說小侯爺囂張跋扈,前些時日縱容惡犬傷人,可我怎麼聽人說是鄭家一位姓鄭名睦的公子哥當街強搶民女,小侯爺看不慣,這才出手阻攔。”

“難不成這世道隻許你們鄭家人在長安城裏作奸犯科?”

“現在故意找了幾條狗來街上狂吠,自己賊喊捉賊,當真是寡廉鮮恥。”

陳柔在夢中知道,她去看打馬球的那一天,鄭家故意找人來當街羞辱戚戎,更是想要戲弄他一番,來報鄭睦之仇。

那鄭睦,鄭家直係弟子,原本養在宗族祖家,為人非常好色,經常欺男霸女,在祖家,他們鄭家是土皇帝,無人敢管,如今接進長安,犯在戚戎跟前,受了教訓,鄭家自是不忿。

戚戎母親是他的逆鱗,當年那些事更是他的心頭刺,無人敢提,鄭家自作聰明以為找準了“刀子”,卻不知道戚小侯爺這人從來不講武德。

鄭家找人來羞辱他,他直接戳瞎了中年男人一隻眼睛,還削了鄭睦一臂。

至此,屬於五姓七望中的鄭家徹底與戚小侯爺結了仇。

也因此,在之後的“你來我往”中,戚戎直接將鄭家廢了一半,要知道,戚小侯爺可從來不是什麼好捏的軟柿子。

跟他結仇,無異於老壽星上吊。

後來五皇子能上位,也算是撿了這便宜,提前掃除了鄭家這個障礙。

“你竟敢當街出言不遜,構陷禁衛大人,來人,將她拿下——”鄭肱身邊一人接過眼色,當即大呼出聲,抬手一揮,隻聽得“唰唰”聲響,禁衛們便要拔刀而出。

正是劍拔弩張之際,陳柔神色一凜,雁書神情慌亂,圍觀的百姓又不禁後退三步。

刀刃反射出的白光自眼前一晃而過,她看向身旁的紅衣少年,出乎意料的,陳柔心中竟無絲毫慌亂。

作為一個足不出戶的閨閣少女。

她還是第一次當街幹出這樣的事情。

少年修長矯健的身形紋絲未動。

“啪!”

一個雞蛋飛出來精準砸在剛說話那禁衛的臉上,蛋液迸濺開來,糊了他滿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