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柔手捧琉璃盞,裏麵一個個鮮美紅潤的櫻桃堆成小山狀,其上澆著白膩乳酪,淋了琥珀色的蔗漿,乳酪櫻桃雪白殷紅,香氣四溢。
她用銀勺舀了一個紅櫻桃,乳酪黏在其上如酥雪,她低頭嚐了一個,櫻桃酸酸甜甜,乳酪奶香宜人,蔗漿清甜,三者融合在一起,當真美味極了。
食櫻桃的時候,櫻桃汁微染唇色,陳柔舔了下唇,她的櫻唇微腫,倒也不是吃櫻桃吃出來的……
陳柔偏過頭看身旁坐著的人,她咬著銀勺,心道這才是始作俑者。
她的淺嚐輒止偃旗息鼓變成了他的攻城掠地金鼓齊鳴。
戚戎陪她一起坐在床上,他曲著一條腿,手裏拿著一本地記書冊,陳柔粗略看過幾眼,上麵記載了不少地方的建製沿革,山川物產等等,還配有各式的圖畫。
這些圖看得她頭皮發麻。
再怎麼看她都無法在腦海裏想象出究竟是什麼樣的河流山川走勢。
哪怕手持圖冊,身處其地,她也難以判斷自己究竟在哪一處。
這麼想著的陳柔自己默默地吃了個櫻桃,隨後抬手拿了個不沾乳酪不染蔗漿的新鮮紅櫻桃喂去身旁人的嘴邊。
戚戎低頭咬下櫻桃,溫聲問她:“無趣了嗎?這是我朝去歲新編成的地誌,上麵倒是記載了不少有意思的人物記事,我挑幾段念給你聽?”
陳柔的頭依在他的肩膀上,點了點頭。
許是今日她身體有恙,戚戎對她說話時聲音低得很柔,這會兒大段地念起文章,聽得陳柔有些昏昏欲睡,又有一種奇妙的安逸之感。
到了有趣之處,實在是憋不住笑意一頭紮進他胸膛裏,假惺惺歎一句:“世人幹得蠢事還挺多,”
“對,無甚稀奇。”
“哼。”陳柔輕輕哼了一聲,突然就記仇起來,開始追究前塵過往,“你之前還說無論我做出什麼蠢事你都不會覺得奇怪。”
“我錯了。”
這樣輕飄飄的認錯顯然得不到陳柔的半點認同,她把手中的琉璃盞遞給他,一本正經道:“認錯態度一點都不端正,罰你喂我吃三顆櫻桃。”
戚戎縱容一笑,點頭答應:“好。”
他手持琉璃盞,拿著銀勺,舀起櫻桃便要喂去她的嘴邊。
陳柔則從旁提點他:
“動作要恭敬一點的。”
“狗腿子一點的。”
“宮裏的小公公辦事你見過嗎?”
這時到了陳柔嘴邊的櫻桃自行轉了一個彎,戚戎自己吃了,他木著臉評價道:“陳小七,你這尾巴都快要翹上天了。”
他劍眉一揚:“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
陳柔不甘示弱,瞪他:“我在跟我情郎說話。”
“好。”真是要命,這一聲情郎當真叫得他半分脾氣都沒了,“我的小祖宗,下回進宮我認真學一學怎麼狗——”他實在沒忍住笑,“……腿子,這會兒勞煩您將就一下?”
陳柔推了推他的手臂,終是沒忍住笑倒在他身上,麵上卻是勉為其難道:“那就……將就一下。”
戚戎喂她吃了三顆櫻桃,加了蔗汁的紅櫻桃甜是真的甜,卻也有微微的酸,陳柔抱著他的手臂,終是問起了一件事:
“我在這……莊子那邊呢?”
如若今早發現她人不見了,恐怕整個莊子都要人仰馬翻。
“我都安排好了,你兄長來接你之前,‘陳七姑娘’一直在莊子裏調養身體。”說罷,戚戎眼神微暗,不由自主攥了下拳頭。
陳柔聽後點點頭,倒也沒追問什麼,安心下來。
雖然她不知道戚戎用什麼樣的辦法瞞天過海,但他說安排好了的事情,那就肯定安排好了。
見她並未多問,一時之間戚戎倒不知道是鬆了一口氣還是別的什麼。
他伸手攬住陳柔的腰肢,讓她依偎在自己的懷裏。
陳柔又記起了另一件事:“昨夜的月餅呢?”
“我都吃完了。”
陳柔瞪他:“你吃獨食!”
“就那麼些,還不夠塞牙縫的。”
陳柔還是瞪他:“你吃獨食!”
吃了還敢嫌少!
戚戎回瞪她:“你還想給誰吃?”
“我自己吃還不成麼。”
戚戎無賴道:“我就霸道,我就吃獨食。”
陳柔見他這副耍無賴的模樣,哼了一聲,她跪坐在一旁,拿著琉璃盞道:“罰你也吃三個櫻桃。”
戚戎順勢躺下,雙手枕在腦後,下巴一揚,趾高氣昂:“你喂。”
陳柔暗搓搓舀了一大勺濃蔗漿配櫻桃,硬塞進他嘴裏。
甜不死你。
戚戎坐起身,捂著嘴想吐又不敢吐,隻能把一嘴的齁甜咽下,“太甜了,你饒了我吧。”
他皺眉道:“這乳酪櫻桃是你們小姑娘家愛吃的,我可是一大早命人弄來了最上等的乳酪,覃姑姑還以為是我改了性子,愛吃這些個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