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武回程之前,特意給柴躍與李不悔的阿娘牽了個線,客串了一把月老。
公作美,風停了,雪化了,可以殺豬宰雞辦酒了。
尋了個官媒,把柴躍的婚事簡化了,也就水到渠成了。
萬年縣衙那頭沒有一絲耽誤,連辦理民籍的民曹吏目都不敢廢話。
前麵那事,縣衙裏某些人利欲熏心,得罪了柴令武,還不曉得這混賬要怎麼折騰呢,誰不怕柴令武借題發揮?
都是二鍋頭,對禮儀什麼的都看淡了,能平平淡淡在一起、家人沒有意見,那就是最幸福的事。
更重要的是,霍國公柴紹與大公子居然到場為賀了,足夠柴躍日後吹噓的。
更更重要的是,皇帝居然親臨了,還真的與民同樂,樂嗬嗬地坐下來為柴躍舉杯慶賀。
柴躍那張老臉喲,都笑出了花。
即便明知道皇帝主要是來找國公與莊主的,參加婚宴也是適逢其會,可心裏就是感到榮幸呀!
酥肉下古董羹,味道是極好的,李世民一個人就幹了兩碗酥肉,意猶未盡地咂嘴。
那麼好的東西,它怎麼就是賤肉呢?
柴令武撇嘴。
矯情,酥肉就得是豬肉製的。
“柴令武,今在你麵前的不是皇帝,是你二舅。告訴二舅,議敘裏關於吐穀渾部分,沒有水分吧?”李世民誠摯地望著柴令武。
柴令武暗自腹誹,什麼廢話呐,你是皇帝二舅!
了不中聽的話,信不信暴脾氣的李世民分分鍾變身皇帝,狠狠削自己一頓?
職場生存提示,在上司這話的時候,信了你就年輕了!
但是,你還得逢場作戲!
“二舅呀,外甥句掏心窩子的話,吐穀渾,不能留了呀。越境劫掠、殺人、攻打縣城,每一個字都是用百姓的血書寫的啊!要不是府兵厲害,弓馬手也賣力,保不齊米川縣就成了一個大的笑話。”
“帶著弓馬手連夜追擊一百積石軍,老實我也怕,可不能讓米川縣百姓在後頭戳脊梁骨啊!好在他們喝了酒沉睡,伍參、陸肆他們帶頭上去悄悄斬殺,我當時愣是腿軟啊!”
“伍參那個混賬,還非要外甥殺一個人。你也知道,外甥雖然調皮搗蛋,可連一隻雞都沒殺過,更不要殺人了,結果那一下,讓我吐了半夜。”
“回城的時候,發現了積石軍圍城。原來,在尕愣口的積石軍,是調虎離山的工具,他們唯一沒想到的是,出城的不是府兵,而是弓馬手。”
“當時的弓馬手也沒操練多久,打起來肯定輸,隻能在邊上放箭擾敵。結果,因為三番五次擾敵,把積石軍惹火了,幹脆不圍城了,追殺我們。”
“我讓弓馬手散開,仗著馬力不錯,將他們引上河灘。哈哈,河灘是我的下,他們哪能行?接二連三的,不是馬蹄裂了,就是崴到馬腳了。就這樣,吐穀渾人隻能退了。”
李世民沉吟了好一陣。
柴令武的話,聽上去毫無破綻,也難怪吏部考功司沒有發現疑點。
“為什麼河灘是你的下?”
這才是重點。
如果這一點不能證實,柴令武的議敘就是個笑話。
柴令武輕輕點頭,柴刀過去牽了馬過來。
馬上皇帝李世民瞬間就聽出馬蹄聲要沉重許多,紮實的地麵上竟然現出一個淺淺的馬蹄印。
見獵心喜的李世民顧不上皇帝的儀容,起身走到馬身側,輕輕拍了拍馬頸,抬起一隻馬蹄,瞬間就看透徹了。
在溫水盆裏洗了洗手,李世民麵上露出異樣的紅暈:“好東西,好東西!柴令武啊,你要是早一點造出這東西,打突厥時就不會廢那麼多戰馬啊!”
柴令武翻了個白眼。
這話,聽聽就行,即便當時的柴令武能造馬掌,也得李世民相信才行。
沒有一定的身份、閱曆,你以為人家會把你當甘羅看?
馬掌這玩意兒之所以沒有出現,並不是它有多難,而是因為人們的思維定式。
李世民隻是一眼就已經琢磨出個八成道道了,隻需要一個馬夫、一個鐵匠就能輕鬆解決的問題啊!
“嗣昌教得好啊!馬掌之法,朕笑納了,日後自會酬功。”
李世民愜意地大笑。
柴令武無力吐槽。
關阿耶屁事!
酬功,惠而不費,最多是把自己的婚配時間延後一年。
周扒皮!
……
柴令武出現在米川縣時,沉寂在寒冬中的縣城仿佛迎來了生機。
酒肆迅速開攤,那個腰比水桶粗的掌櫃婆姨立刻安排酒菜,衙役、商販、勞力迅速地在柴令武的旁邊各桌坐下,點了些廉價的吃食,興致勃勃地聽著柴令武花亂墜地擺龍門陣,不時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