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男兒淚(1 / 2)

臨近元旦,柴令武卻接到自家阿耶的傳訊,要他務必回家一趟。

問過部曲才知道,阿耶要為柴哲威定親呢,也不曉得是哪家的小娘子,能否配得上柴哲威,會不會允許柴哲威多多納妾、多有子嗣。

呀, 仔細一算還真是,按虛歲,今年都十九了,明年弱冠,可不就能成親了麼?

柴哲威十九,自己不也十九了麼?

嘖嘖, 危險的歲數,幸虧皇帝二舅已經下詔“許不尚公主”, 美滋滋。

等等,好像哪裏不對。

不尚公主,不是還可以娶公主,稱之為“下嫁”麼?

上了不要臉的皇帝二舅的惡當啊!

該死的文字遊戲!

柴令武覺得自己不能呼吸。

泥石流係統笑聲都帶著顫音:“哎喲,才想到啊!這反應夠遲鈍的!”

這真不怪柴令武。

都說君無戲言,鬼曉得自己被皇帝好好戲耍了一通啊!

不曉得這事怎麼就傳了出去。

盧望江送了一對於闐鴛鴦戲水玉佩,稱之為“好事成雙”;

衛戈送的是兩塊波斯毛毯,充滿了異域風情;

風家與九曲賊送的是一對青海驄,寓意“馬到功成”;

曹正直送了三隻羊,取“三陽開泰”之意;

羅大宣送了……一捆羊蹄筋,這裏頭可真滿滿都是故事啊!

據說阿諾瓦塞也想托羅大宣送禮,被羅大宣嚴詞拒絕了。

想想阿諾瓦塞是在種大蒜啊,要是心血來潮送一堆大蒜,是不是“蒜了吧”?

回程除了馬匹,還有三輛馬車。

莫那婁捷與白雨棠得乘坐一輛,莫那婁捷的阿姆與李不悔一輛,還有一輛滿載貨物。

什麼西域的毯子、河州蜂蜜、高昌葡萄幹什麼,都必須帶回去撐場麵。

天山雪蓮?

送禮, 尤其是大禮, 對藥材是避而遠之的,因為寓意不合適。

不管在哪個年代,送藥都不合適,後世送保健品是打了擦邊球。

車輪滾滾,一伴隨著李不悔嘰嘰喳喳的話音,將她與柴刀送到柴家莊,與家人團聚、向侄兒柴旦炫耀自己掙的錢了。

莫那婁捷的阿姆,該放哪裏?

柴令武想了想,決定還是帶回譙國公府,沒必要讓人家母子分離。

馬車向北,過安化門,拐到大安坊這條路,筆直往西市與延壽坊奔去。

柴令武也是想看看柴家櫃坊弄得咋樣了,別讓人亂拳打死老師傅,那笑話可就大了。

途經萬年縣縣治所在的長壽坊,前頭開道的陸肆忽然停馬不前。

柴令武探頭望去,長安縣衙之外、長壽坊門之地,哭聲一片, 一家十餘口一身孝服, 拄著哭喪棒、跪在地上在抽泣。

十步之外, 無數百姓歎著氣,沮喪地旁觀。

哎,哪裏都有不公事,但雍州不是河州,人家萬年縣令是正五品上的官員,比柴令武這從六品上的治中品秩要高好多,萬年縣都不願意接的案子,柴令武難道還能越俎代庖麼?

如果柴令武是台院的侍禦史,肯定上前去過問了。

問題,他不是啊!

“二公子,是昔日娘子軍舊部,如今的雍州府兵。”

陸肆平靜的聲音起了一絲顫抖。

陸肆這廝,記掛這該死的袍澤之誼!

柴令武歎了口氣,無奈地下馬。

得,隔岸觀火是辦不到了,還得插手這些糊糊事。

衝“娘子軍舊部”這五個字,柴令武就注定了無法袖手旁觀。

“誰能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柴令武負手而立,官威十足。

這個時候,沒有一點官威,是鎮不住場麵的。

一名發如雪、眼如血的中年漢子,將手中的哭喪棒交給旁人,掏出厚厚一疊狀紙,恭恭敬敬地要遞給柴令武。

柴令武卻不伸手接狀子,微微搖頭:“如果狀子有用,你們需要跪在這裏哭麼?”

中年漢子叫賀守唐,現雍州折衝府一名什長。

他的兒子賀磊,因為不喜讀書,從豐邑坊跑到西市來給人做夥計。

日正當午,年輕的賀磊已經換了班,買了幾個大白蒸餅,準備回家給耶娘吃。

此時的街道上,人員稀少,賀磊用幹淨的麻布袋子裝著蒸餅過街,想讓阿娘嚐嚐自己第一次掙錢買的蒸餅。

雖然,蒸餅在長安真算不上什麼好東西,卻是賀磊一片心意。

畢竟,從小到大,比較調皮的賀磊沒少闖禍,耶娘也沒少為他四下賠罪、賠錢。

街道上傳來奔馬的蹄聲,一時反應不及的賀磊沒能避開,被撞飛幾步遠,口鼻流血,血浸紅了布袋,潤濕了潔白的蒸餅。

馬上的年輕人也是猝不及防地摔下來,身後五名奴仆趕緊扶起:“公子,你沒事吧?”

年輕人起身,怒氣衝衝地奔到賀磊麵前,大腳狠地地往賀磊身上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