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西平郡王(1 / 2)

伏俟城外。

麵對城門大開的伏俟城、率眾肉袒出迎的慕容順,積石軍、鄯善軍巋然不動,一點表示沒有。

柴旦想伸手撓頭,才記起頭上頂著個頭盔,別扭。

“莊主,掌控伏俟城的大寧王出迎了,我們為何還不進去呢?”

在外頭風吹日曬的, 柴旦有些不耐煩了。

說起來柴令武的判斷真沒錯,柴旦這小家夥這適合當兵,丫的初次上陣雖然不算太出彩,可沒有一點過激反應,殺人在他看來跟殺雞差不多,都是手起刀落。

即便有撿便宜之嫌, 柴旦還是弄了四個人頭。

美滋滋, 就這能為家中攫取十畝良田了。

永業田。

柴令武嘴唇微動:“之所以不進去,道理其實很簡單。在一起用膳,我不動箸,你動箸,合適嗎?這叫僭越。往小了說,是不懂規矩;往大了說,你這是目無上官。”

“然後,上官嘴皮子動一動,刀筆吏抬抬筆,你浴血奮戰的功勞就沒了,甚至功勞可能就變成罪過了。”

柴旦瞪大了眼睛,努力將柴令武這番話消化了。

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很複雜,比上陣殺敵還麻煩。

想了一想,柴旦才記起,侯君集不過是積石道行軍總管,李道宗不過是鄯善道行軍總管, 莊主更是區區積石道行軍長史。

他們頭上,西海道行軍大總管李靖, 才是本次大戰的最高指揮者。

所以, 讓大總管先進城,才是正確有程序?

嘖,規矩真多,換成柴旦自己,怕是早就屁顛屁顛的進城了。

午時三刻,大軍才從青海之畔行來,李靖下馬,在眾將與親衛的拱衛下,扶起跪拜的慕容順,為他披上衣裳。

柴令武不由吐槽,慕容順在長安多年,別的沒看出來,疏於武藝倒是格外明顯,這一點看那一圈一圈迭起、外加蕩漾不止的肚腩可以驗證。

又不是小娘子,也沒有六塊、八塊的腹肌,就那層層疊疊的肚腩,肉袒……辣眼睛。

還好肉袒是有恥度的, 僅限上身。

大總管要進城,身為小小長史的柴令武,自然得率人進伏俟城細細搜一遍,包括那個並不大的王宮也仔細看過,積石軍上城頭替換了守軍。

不怪柴令武過分謹慎,曆史上、演義裏,被詐降坑死的將領不要太多。

要是李靖也中了這粗淺的套路,柴令武覺得大家可以自掛東南枝了。

李靖進城之後,卻死活不肯踏入王宮,隻肯進駐丞相府。

侯君集詫異了:“師父,入住敵國王宮,不算僭越吧?”

這一聲師父沒叫錯,侯君集是李世民硬塞給李靖的徒弟,可見李世民對侯君集是何等的寵信。

整個貞觀朝,有誰享受到這待遇了?

蠍子拉屎——獨一份!

李靖挑了挑眼皮:“僭越不僭越,是你說了算的,還是人家說了算?想活得久,小心沒大錯。”

這話沒錯。

就是皇帝,有時候也被這些失控的彈劾搞得顏麵無存的。

侯君集不以為然地撇嘴。

要是我單獨攻破敵國,怎麼也得在王宮裏享樂兩天。

那些吃飽了撐的禦史彈劾,就當耳旁風好了。

蒼蠅再怎麼叫喚,也吸不了一滴血不是?

陛下也是的,對那些胡亂狂吠的官員,那麼客氣做什麼?

手起刀落,世界瞬間清靜了。

那些歪瓜裂棗的官員,隨著慕容順一起到丞相府拜見李靖。

“下臣之所以一直在吐穀渾不得誌,除了被留長安、與各部族不熟之外,出身也是個問題。”慕容順大吐苦水。

慕容順是步薩缽可汗與隋朝宗室女光化公主之子,就這出身,確實不為當時與前隋不穆的吐穀渾所接受。

當然,後麵慕容順接受隋煬帝冊封的可汗,也是其日子難過的主因。

就憑這一點,除非子嗣死絕了,否則慕容伏允不可能傳位於他。

李靖掏出空白告身,讓柴令武當場書寫。

事實上,誰誰可能授何職,哪怕是區區虛銜,也經宰相們事先與皇帝商議過,並不是李靖可以隨意亂來的。

當然,一定範圍的浮動,是朝廷能接受的。

得,行軍長史當刀筆吏,這規格一下就提了起來。

大唐西平郡王、吐穀渾趉胡呂烏甘豆可汗的告身,讓慕容順名正言順地成為吐穀渾的可汗,也代表吐穀渾從一個可以與大唐分庭抗禮的番邦,變成了低眉順眼的藩國。

(《舊唐書》記載是趉胡呂烏甘豆可汗,《新唐書》記載是越胡呂烏甘豆可汗,不知道一些資料怎麼就變成了趉故呂烏甘豆可汗。)

慕容順的身板終於挺直了。

時隔二十五年,我,慕容順,終於又觸碰到可汗的寶座,就是現在身死也值得了!

至於說吐穀渾降為藩國,這重要嗎?

慕容順叉手:“小王鬥膽,請大總管再書一告身,立我兒慕容諾曷缽為吐穀渾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