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令武接到李明英托寺伯送出來的鴛鴦枕套,有點迷糊。
難道是因為生理不全,所以宦者都會像東方教主那樣耍針線麼?
日出東方,唯我不敗!
想想就牛皮。
客觀地說,李明英現在繡的鴛鴦,形有了,神略差, 還需日後多練手。
身邊也沒有什麼好回饋的,柴令武抓起自己寫給李不悔看的《倩女幽魂》,讓寺伯帶回去。
李不悔那裏,柴令武另外騰出時間再抄一份就是了。
至於李明英出不了宮,這再正常不過了,宮裏的規矩嚴著呢,哪個宦者也不能經常往外跑不是?
邊上的李不悔沉默著,待柴令武將寺伯送走, 板著麵孔從柴令武麵前過,故意踩了柴令武一腳。
不開心,哼!
柴令武莫名其妙地看看靴子上的小腳印,緩緩搖頭。
哎,女人,從八歲到八十歲,都那麼難懂。
不都說了再抄一份麼?
河灘方向傳來瘋狂的大笑聲,柴火托著一塊外表還有點凹凸不平的玻璃過來獻寶,身後是那匠人與其他入玻璃作坊的青壯。
嗯,玻璃作坊連隻蚊子都是公的,這是因為煉製過程中作坊的溫度極高,工匠經常袒著上身活動,婆姨們進去煉製不合適。
摸了摸還有點毛刺的玻璃,柴令武看向那匠人:“琉璃出爐時,也有毛刺?”
匠人點頭:“回博士,有的,後麵一般還有打磨工序。”
柴令武扭頭看向柴躍:“大管事,給他們每人一緡的獎勵, 給匠師十緡的獎勵。雖然還沒完全達到我理想中的程度, 但這進步是明顯的。”
平整不夠,毛刺差評,透明度也不太好,大約相當於後世的毛玻璃。
但這個時候,柴令武隻能給他們打氣,不斷地鼓勵,此時他們的心氣最高,萬萬不能潑冷水。
柴躍嘟囔了幾句,大意是琉璃作坊到現在,消耗的財帛已經五百緡了。
這話,柴躍是替柴令武說的,旨在提醒各位,琉璃作坊靡費不少了,該拿點像樣的成績出來了。
說歸說,柴躍給錢還是很痛快的。
錢,柴令武是不缺的。
雖然原先的錢財,搞各種基礎建設花得七七八八了,奈何有人會送錢上門啊!
匠人的臉上泛著紅光,身子被銅錢墜得微微前傾也不肯放下。
“博士放心。年前, 他們一定能燒出符合博士要求的玻璃!”匠人們鄭重承諾。
打發走柴火他們, 柴令武開始接客,不,迎客。
打扮充滿了西域風情,披發左衽,麵貌卻與唐人無異的,是高昌商賈麴智高。
落座、上茶之後,麴智高自我介紹,麴是高昌國姓,漢人血脈,麴智高也算是王室的偏遠分支了。
仗著這一點便利,麴智高在西域與大唐遊走,賺了不少錢。
“博士的燒刀子,小人有幸在曉月樓品嚐過,精品更是在絕響之日品嚐過一口,從此念念不忘。小人願意預付一萬緡財帛,求購燒春、精品燒春!”
燒秋雖然也有得賺,考慮到這年頭長途運輸成本之大,自然是被麴智高排除在外的。
說實在話,柴令武連長安這一塊還沒全部鋪開呢,西域的突然求購委實出乎意料。
柴令武沉吟了一下:“投那麼大的預付,麴東主應該還有要求吧?”
這是肯定的,沒有要求,你當他高風亮節呐?
麴智高品了一口茶湯,微笑道:“小人想求得博士應允,整個西域隻許我麴智高獨家經營燒春。當然,西突厥、波斯、吐火羅之類的,小人沒那能力,也不敢想。”
這個時代,就有了獨家經營意識?
也是,西域小國林立,要是哪一國都有人插手,麴智高就隻能窩在小小的高昌,隻能在二十一城內攫取利益,這是何等的殘忍!
“可。”
柴令武也不耐煩一個小國一個小國地安排代理商,盡數委托一人多好。
真到麴智高敢玩什麼花樣,大不了以後切斷西域的銷售。
賣方市場,就是那麼豪橫。
大條件談妥了,氣氛自然更加融洽。
閑聊中,柴令武得知,高昌是漢朝時期車師前王之庭,後漢戊己校尉之故地,在長安西四千三百裏。
高昌有二十一座城,王都是高昌城。
治下的交河城,是前王庭;
田地城,是校尉城,也就是邊防重地,有兵過萬人。
厥土良沃,穀麥歲再熟;
有葡萄酒,宜五果;
有草名白疊,國人采其花,織以為布。
有文字,知書計,所置官亦采中國之號。
柴令武微微豎起一指:“加一個條件,你需要在明年開春之前,收集一部分白疊子,送幾名善於栽種與紡織白疊的農夫、匠人過來,這裏可以安排他們全家。至於到我莊上會是什麼待遇,我能告訴你的就是與莊戶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