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風格明顯的禮物,再配上洛鎬說的那個“蘇”字,柴令武瞬間反應過來了。
蘇毗啊!
這個被滅國、趁吐蕃之亂複國的高原國度,隨著棄宗弄讚的強勢崛起,原王子、後來的國主芒波傑孫波被趕出了蘇毗,蘇毗這個詞漸漸沉寂,當地的貴族慢慢認同吐蕃, 再也沒有大規模的反抗。
蘇毗,現在幾乎是一個掃進了垃圾堆的陳舊名詞。
一個被滅了的國度,就沒有什麼價值,冷遇自然在所難免。
就像蘇毗首次滅國,芒波傑孫波跑到突厥避難一般,芒波傑孫波麵對的幾乎都是不屑一顧的目光。
所以, 病急亂投醫,蘇毗聽到柴令武回長安的消息, 第一時間過來拜謁。
因為,柴令武相當於他們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來訪者四十有餘,戴平頂無沿帽,赭麵,左耳戴珠墜,著做工精良的服飾,肥腰、長袖、大襟、右衽、長裙、束腰、露臂,衣物上有淡淡的水雲紋,斜挎腰刀。
服飾進行過改變,材料不再是皮毛,因為長安的夏天真的很熱。
“蘇毗遺民農波色拜見明府。”
農姓,也是蘇毗的一大姓氏。
“請入座。阿融,泡我炒的老鷹茶。”
柴令武可是帶了許多茶葉回來,足夠阿融慢慢練習了。
“能否細細說說蘇毗?”
《隋書》記載,蘇毗“人有萬家”,可見隋朝時期蘇毗已是有戶逾萬的大國, 兼之地域廣闊,更是雄長一方。
由於蘇毗國內實行女王與小女王的共同執政, 逐漸出現了裂痕, 矛盾日益激化。
內部的爭鬥,加上臣子的反叛,被當時的吐蕃讚普囊日鬆讚順勢征服。
囊日鬆讚死後,王子芒波傑孫波與娘波、達波、工布同時起事,短暫複國,但在棄宗弄讚發威後,又被打跑了。
“蘇毗出產犛牛、駿馬、黃金、黃銅、朱砂、麝香、鹽,更連通高原與大唐、吐穀渾,還有一條古老的通道,從高高的喀喇昆侖山翻越,打到漢時的精絕國,即現在的鄯善所屬……”
農波色努力的展現蘇毗的存在價值。
物產也就算了,蘇毗與鄯善的古通道還能不能通行誰也不知道,畢竟蘇毗與精絕國的事都過去幾百年了。
真正重要的,是從蘇毗到道塢城(道孚)這條道。
過了道塢城,便是東女國等西山八國,也是清朝時大名鼎鼎的大金川。
東女國的習俗與蘇毗相近,於是總有人將其混為一談, 其實不然。
蘇毗在吐蕃棄宗弄讚時期就已經滅國,東女國到唐玄宗時候還有記載,且其現女王為湯滂氏,《舊唐書》裏對東女國有明確記載。
過了西山八國,往西北是黨項羌與吐穀渾,往東北是大唐鬆州,往東是雅州、益州。
地理位置是很重要,奈何現在大唐的目光集中於西域,意圖恢複舊漢榮光,對千年不與中原有直接接觸的高原文明,不了解、不重視。
然後,不起眼的吐蕃,成了大唐二百年之心腹大患,殺敗了薛仁貴,奪取了吐穀渾,幾番爭奪西域,幾乎耗了大唐大半的兵力、財力。
歸根到底,還是貞觀朝留下的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