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宴席,同樣是賜宴。
分席而坐,每人麵前幾道菜肴,也不是多罕見。
至少,對這幾位來說,菜肴雖精致,卻也曾品嚐過。
當然, 不可能是跪坐,都是高桌高椅。
這個年代,跪坐的達官顯貴還是有,數量卻稀少了。
畢竟,為了古風,讓自己受罪, 多數人並不願意。
柴令武著襆頭、圓領袍、小羊皮官靴, 頗為隨意;
馬比宏覺衣著比較正式,一身緋色官服格外顯眼, 也符合臣子的定位;
且鼎西裏著黑色窄袖衣、多褶寬腳褲,天頂三寸長的天菩薩裹著青色包頭,腿上縛著棉綁腿護腳。
所謂白疊,進入中國是走了兩條路線,一條是西域的高昌,一條則是雲南。
以棉製服飾,在雲南不是稀罕事。
當然,因為工藝尚未成熟,缺陷難免,什麼起球啊、卷邊啊,肯定是存在的,所以白疊並未成為服飾的主要材料。
李明英的賜宴,對柴令武來說,就是家常小聚, 對馬比宏覺與且鼎西裏來說,則是無上榮耀了。
“且鼎西裏,你們黑僰濮部有什麼呢?”
李明英眨著秀目,對黑僰濮部充滿了好奇。
“黑僰濮部盛產甘蔗、茶葉、臘肉,茶葉煮雞的味道清香得很,紅糖也很甜,小人特意帶了一些,方才已經交給邑司令了,請公主務必品嚐。”且鼎西裏目光中透著一絲狡黠。“還有治下烏蠻、白蠻、鍋銼蠻、濮曼蠻、栗粟蠻、望苴子蠻、尋傳蠻的漂亮服飾各一套,希望公主喜歡。”
女人呐,不管是八歲,還是八十歲,無論美醜,對漂亮衣服都沒有太大的抵抗力。
李明英眼裏透著歡喜。
且鼎西裏目光移向柴令武:“長史,黑僰濮部的小娘子……”
馬比宏覺臉都黑了,狠狠地瞪了且鼎西裏一眼,瞬間插話:“醜!”
美也好,醜也罷,你當人公主的麵對準駙馬說這話,是上眼藥麼?
且鼎西裏幹咳兩聲,似乎知道失言, 乖乖低頭不語。
柴令武不以為意地舉樽:“雲南之地, 黑僰濮部的小娘子容貌確實要出眾一些, 倒是可以跟朝廷提一提,下次選秀的時候加入黑僰濮部。”
選秀這事吧,對小娘子有失公允,多數人在宮中一輩子也未必能遇上皇帝,更不要說寵幸、懷龍種了。
可對於地方上來說,隻有保證了本地選秀有入宮的,才算是明證朝廷對本地官府沒有意見。
雖然這種看法,難免有過分解讀之嫌,可在官場卻是常態。
誰的腚上沒點糊糊事?
很多事,憑你百姓咬碎了牙,就是沒人管。
一朝失了寵,被人落井下石,百姓就得大呼蒼天開眼了。
所以,討好上頭,很有必要。
無論柴令武說或不說,黑僰濮部參與選秀一事,都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
該來的,還是會來。
柴令武忍了又忍,才沒把當年聽到的話說出來,畢竟有些不莊重,場合也不對,不是很熟不適合說,容易挨打。
“我們民族少數不會說漢話,得閑來玩……我噶”可是多民族地區流傳的老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