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停歇之後,暴風雨再一次降臨。狂風卷著豆大的雨滴肆虐著,砸得鐵質的雨搭噠噠作響。雖然有窗子,但廚房的光線依舊有些暗。
楊崢套上了半舊的長袖連帽T恤,下身換了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的吃著餅子,喝著魚湯。桌麵上擺放著一口黑色的鐵鍋,裏麵盛放著白色的魚湯,鍋沿的周圍還貼著一圈兒玉米麵的小餅子。那餅子一般浸在魚湯中,一般露在外麵,吃起來上半部分焦脆香甜,下半部分滿是魚湯的鮮香。
如今鍋裏的餅子隻剩下了小半,大部分都進了楊崢的肚子裏。女人坐在楊崢的正對麵,一邊小口吃著餅子,一邊警惕的打量著大吃大喝的楊崢。小女孩涵涵飯量小,早就吃飽了。此刻正搬弄著罐頭瓶子,接著從房頂漏下來的雨水。
楊崢實在太餓了,即便吃了這麼多,可他覺著胃口遠遠沒得到滿足。他甚至覺著自己還能吃下一整頭牛。二十分鍾前,他突然的醒來嚇了這個善良的女人與孩子一跳。散亂的幾句溝通之中,楊崢大略弄清楚的之前與現在的情形。
他是被海浪衝上了礁石,而後被早晨起來去海邊遊玩的母女兩人發現。之後女人叫來的同村的幫手,將楊崢抬回了家,並且叫了村裏診所的醫生為楊崢仔細診治。讓人驚奇的是除了血糖極低,外加受了點皮外傷,楊崢的身體很健康。是以醫生隻是給楊崢注射了了兩瓶葡萄糖。
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叫做碧海村,就在大連灣的北部。距離大連市中心大概隻有四十分鍾的車程。當然,如果同車的話是四十分鍾。現在這種鬼天氣,水、電與電話線全部中斷,天知道去往市中心的道路會不會出現問題。
楊崢埋頭吞掉手中小半的餅子,大口的喝著魚湯。女人看了看鍋裏殘存的兩塊餅子,恬靜的放下筷子,站起身邊走邊說:“我再去煮點掛麵,你還能吃多少?”
“額……我覺著再有半斤掛麵應該差不多了。”楊崢有些不好意思。但為了盡快恢複體能,他隻好厚顏無恥的說了出來。
女人靦腆的笑笑,搖頭說:“不用不好意思,涵涵的父親從前也是這樣能吃。”說話間她已經站在了煤氣灶前,熟練的加水,點燃,靜靜的等著開鍋。
“海上的日子很辛苦吧?”好半晌,女人才又說了一嘴。
“是啊,除了船上巴掌大的那麼點地方,舉目望去全是汪洋大海。想找到一點別的顏色都難。這還是好的,如果遇到這種鬼天氣……”此前的閑聊中,為了掩飾自己的身份,楊崢順著女人的猜測,謊稱自己是一名船員。他的船在暴風雨中傾覆,他在翻船之前抱住了一支遊泳圈,跳入了大海裏,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也許女人的丈夫也是船員關係,並且極其不幸的兩年前葬身在了暴風雨中……所以聽楊崢這麼說,女人慢慢放下了警惕,而後邀請楊崢一起用餐。
麵條很快就煮好了,盛放著麵條的小盆推在了楊崢的麵前。他道了謝,隨即悶頭大吃氣來。女人比較內向,而此刻的楊崢完全沒有與女人談話的興致。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情況不明的趙燦辰身上。
十二小時前驚心動魄的一幕幕都清晰的印在他的腦海裏,他清楚的記得被炸飛的私家車,記得不甘死去的槍手,記得那個讓自己命懸一線的黑夾克,記得人事不省的趙小貓,還記得署名無花的那條短信。
一邊吃著,他一邊思索著。毫無疑問,從過往的行事作風來看,那些襲擊者一定是該死的保護傘派來的。也許自己哪裏露出的馬腳,所以被保護傘的那些混蛋找上了門。奇怪的是,史達林的那些保鏢為什麼會背叛史達林,反過來追捕自己?
也許小武那些家夥與保護傘並不是一夥的。這從對方的目的能大略的判斷出來,保護傘的混蛋隻是一心想自己死,為此他們不擇手段,不在乎搭上多少無辜市民的生命;而小武那些家夥似乎極其看重自己的生命,當楊崢用手槍指著自己腦袋的時候,他能感受到小武內心的緊張,對方應該是真的怕自己扣動扳機將自己的腦袋打開花。
那……小武的背後到底是誰?他們抓自己的目的又是什麼?
局勢錯綜複雜,一時間楊崢完全搞不清楚。但早晚有一天,他會將整件事調查個水落石出。但在那之前,首先要確認趙燦辰的安危。如果趙燦辰發生了不幸,楊崢發誓,他一定會將那些躲在背後的所有雜碎全都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