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舟的故事很老套,完全沒什麼亮點與新意。
三年前,俞舟隻是一名39摩托化步兵師的普通汽車駕駛兵,參與了1889年北約組織的鐵拳聯合軍演。就是那次軍演,改變了俞舟的人生。
因為突如其來的暴雨,導致山體滑坡,俞舟駕駛的運輸卡車隨著泥石流滾入了山崖。俞舟很幸運,遭遇了這麼嚴重的事故還活了下來;俞舟很不幸,脊椎骨嚴重受損,導致的高位截癱讓他感覺生不如死。
軍方與保險公司為這次事故買了單,不但承擔了全額醫療費用,俞舟退役的時候還領到了一筆大概四十萬人民幣的撫恤金。四十萬,乍一聽起來似乎很多,可當四十萬與未來四十年聯係起來的時候,就顯得有些杯水車薪了。
不但如此,高位截癱的俞舟每周都需要去一趟醫院。他的身世也很不幸,除了一個天知道在哪兒的哥哥,就沒別的什麼人了。而為了照顧自己的生活,他不得不花費一筆資金聘請專業的醫療護工。那段日子裏,除了每周去醫院複查,大多數時候俞舟都處在酒精麻痹狀態。甚至有一次喝多了,他抽出了手槍,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正當他打算扣動扳機結束自己這一生的時候,敲門聲讓他又放下了槍。一個自稱是胡力,如同歐美電影中的惡魔一樣,將一份厚厚的契約書放在了俞舟的麵前。胡力說,隻要簽下這份契約,那FIC就會為俞舟免費進行治療,並且有極大的可能性恢複其身體健康。當然,將要應用在俞舟身上的藥品還處在實驗階段,存在一定的危險性。而他隻是將一道選擇題擺放在了俞舟的麵前,至於如何選擇,完全看俞舟自己。
俞舟甚至沒有經過太長時間的思量,就簽下了那份文書。於是三年過去了,他康複如初,卻永遠失去了自由。
“大略就是這樣了。”俞舟很坦然的說了這一切,用著鮮明的軍人風格,用時甚至都不到兩分鍾。然後他看著楊崢,活動了下雙腿,說:“不管怎麼樣,我又可以重新站起來了。我知道後遺症很可怕,也許我最多隻能活上十年。可對於我來說,像個正常人一樣活上十年,總比當個幾十年癱子要強上百倍。”
很老套的故事,就如一開始楊崢猜想的那樣。麵對著俞舟坦然的目光,楊崢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事實上同樣的選擇擺在他的麵前,他猜想自己可能會做出如俞舟一樣的選擇。人,不止是為了活著,更為了活得有尊嚴。
某些時候,為了更有尊嚴的活著,人們往往會放棄相對漫長的生命。聽起來似乎很矛盾,但這的確是現實。
楊崢猜,那些接受RTA改造的家夥,除了瘋子之外,其經曆跟俞舟大多大同小異。就如同俞舟描述的那樣,胡力總會選擇在絕望的人麵前出現,然後遞給他們一份既有希望又充滿絕望的契約。對於胡力的行為,楊崢隻是單純的不喜歡,卻完全沒法指責什麼。
談話的最後,楊崢問:“你知道有多少跟你一樣的人?”
“六個。”俞舟確切的報出了數字,然後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我以為你知道!”顯然,他將楊崢當成了自己人。
但用一句很饒舌的話說,楊崢是一個不是自己人的自己人……雖然同屬海外情報中心,但楊崢卻並非山櫻桃計劃的一員。
“別介意。”楊崢說:“我跟你接受RTA試劑的體係……與過程都不一樣。”離開之前,楊崢笑著說:“給你提個建議……時刻看好那些綠色、藍色的藥片,那關係到你的小命。”
“我會的。”
問題解決了,楊崢搞清楚了那個深夜潛入廚房的同行的身份,不但如此,他還獲取了更多的信息。理所應當的,他受到了來自曹毓文的警告。
“你正在觸碰我的底限,楊崢。”電話裏,曹毓文的語氣很嚴肅,甚至有一點惱火。
“你在擔心什麼?放心,我不會將這些秘辛擴散出去,那對任何人都沒好處。”
“你最好明白這一點!”頓了頓,曹毓文威脅說:“別再越界,否則我一定會把你打發到非洲,守上一輩子的安全屋。”
“不會有下一次了。”楊崢做出了保證。是的,沒有下一次了,因為這一次他已經得到了足夠多的信息。FIC的山櫻桃計劃目前隻有六個試驗品,算上自己是七個。而這僅僅是FIC掌握的力量。據楊崢所知,RTA,或者叫山櫻桃計劃,是保護傘公司聯合FIC與軍方共同研發的項目。
上一次隧道裏的追殺,已經證實了保護傘公司擁有RTA改造者,隻是數目不詳。而既然FIC與保護傘都有改造者,那軍方就沒有理由沒有。
保守估計,改造者的總數至少有二十名。如果需要,這一數字會迅速翻番。幸運的是,不論是軍方還是FIC,都將改造者隱藏起來,看起來不到緊要關頭他們都不打算動用這種力量。否則兩年的時間裏,楊崢不可能那麼輕易的逃脫他們的追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