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餐廳的餐桌後,楊崢慢條斯理的吃著麵前的羊排。他沒有拒絕陳妙舞的好意。從昨夜到現在,持續、劇烈的消耗著體能,現在的楊崢迫切需要食物補充已經流失的體力。
餐桌的一旁隨意堆砌著一根根油光可鑒的骨頭,以至於此間的主人在第三次站定其麵前的時候開始頻頻打量楊崢的胃部,一雙美目眨呀眨的,似乎在思量著楊崢究竟把那足夠她吃十頓的羊排藏到了哪裏。而楊崢的注意力除了放在麵前的食物上,更多的則放在了那麵正對著自己的與餐廳風格完全不搭的鏡子上。
連著廚房的餐廳裏在牆上鑲嵌了一塊毫無意義的鏡子,這本身就很奇怪,更何況這裏還是CIA的據點。於是他裝作不經意的晃動了下手中的切肉匕首,看著那反光照在鏡子上,然後本應該被鏡子反射在另一麵牆壁上的光斑卻完全沒有出現……毫無疑問,這是一麵單麵鏡。鏡子後麵的密室裏指不定有多少家夥正在觀察著自己,也許還有一把狙擊槍正鎖定在自己的頭部。
不論是被一群家夥圍觀還是被槍口指著,都會讓楊崢感覺不舒服,於是他加快了進食的速度。
將最後一根羊排吃幹淨,在那雙秀目打量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楊崢輕咳了下,用餐巾擦著嘴說:“上一頓還是昨天晚上吃的……總算飽了。”
“你還真是讓我大吃了一驚!”饒有深意的看了楊崢一眼,陳妙舞款款走到窗口,扒開百葉窗朝外打量著。此刻,貧民窟的街道上空盤旋著斷斷續續的警笛聲,那狹窄的巷子裏不時走過三三兩兩的警察。十字路口中央橫亙著兩輛警車,一名警察正一邊盤問著麵前的居民,一邊迅速用手中的炭筆在小本子上記錄著什麼。
楊崢那迥異的特征讓警察的到來沒有絲毫的意外,臃腫的沙特官僚機構在這一刻發揮出了難得的高效性——在這樣的惡性事件麵前,沒有哪個不開眼的官僚去做出頭的櫞子,更沒有哪個家夥想要去麵對專職負責治安的哈裏發王子的怒火。
對於任何一個通緝犯來說,身處被封鎖街道中的一座遲早會麵臨警察造訪的房子都是一個大麻煩。但楊崢不是一個普通的通緝犯,而CIA的臨時據點也沒那麼容易出問題。
所以結束觀察之後,這裏的主人轉過身說:“前麵被封鎖了,從後麵走吧。”
楊崢點頭表示同意。他迅速換上了那件阿拉伯長袍,然後跟在陳妙舞後麵,穿過七扭八拐的走廊,走到了後門。直到陳妙舞扭開後門,出去率先觀察了下,然後就站定在那裏做了個請的手勢,楊崢始終提著的心在放鬆下來。看樣子眼前的姑娘沒打算破壞之前的協議。
看著那具縱使裹著阿拉伯長袍也難掩凹凸有致的身影,楊崢沉聲說:“謝謝。”語氣中充滿了真誠。孤身一人在陌生的城市裏,處在地對組織的地盤上,即使是交易也讓楊崢心存感激。他知道,換了另外一個人在探查完虛實之後,很難會抵擋住破壞協議翻臉將自己緝拿的欲望。
“別客氣。”陳妙舞看著楊崢說:“本來就是我欠你的。”
“那麼……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平淡的道別之後,楊崢將長袍罩住自己的麵孔,迅速離開了這裏。後門通向的這條街道,雖然同樣有警察布控,但力度顯然要少了很多。越過四名警察所形成的封鎖線,對於楊崢來說完全不是問題。在沙特警察眼裏看來或許還算嚴密的封鎖,在他的眼裏簡直是漏洞百出。
趁著一名警察轉身,楊崢快步衝了出去,然後在其轉過頭之前立刻鑽進了一條狹小的小巷。楊崢知道大概十秒鍾之後那家夥就會走回來,但十秒鍾對於他來說已經足夠了。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加速。小巷太過狹窄了,以至於僅能讓一個成年人伸展開雙臂。加速了幾步,楊崢驟然跳起,先是踩了下左側牆壁,上升之後又踩了下右側牆壁,然後伸展開身體,雙手摳住房簷,雙臂一體整個人已經翻上了屋頂。隨即幾個起躍間,他已經從警察的封鎖中脫身而出。
直到又走了兩條街,楊崢才鑽進一條偏僻小巷,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個好似手機大小的長方體。那是個GPS定位器,綠色的屏幕上顯示著代表自己所在位置的中心點,下麵是坐標。除此之外,屏幕上的指示箭頭顯示著另外一個目標,那顯然是在交給自己之前就存入的坐標點。
回想了下當時陳妙舞那意味深長的神態,楊崢放下了芥蒂,操作著定位器,向著陳妙舞指示的坐標點行去。萊拉是做小城,雖然他是阿夫拉季的首府,但城市依舊小的可憐。在楊崢看來,或許他放在大明僅僅能算得上一座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