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穿著黑色百褶裙，白色長袖襯衫，留著波浪蓬鬆大卷的女孩子款款走來，雙手捧著的是一份剛出鍋的夫妻肺片，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
她將夫妻肺片擺放在桌麵上，四溢的香氣讓那個人禁不住吸了吸鼻子，然後讚道：“真香，我想味道一定很不錯。邱玲，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邱玲看了他一眼，說：“你就別誇我了，明海。喜歡吃就跟著明澄經常過來吧。”說完，女孩子轉身而去：“還有最後一道菜，回鍋肉，餓了的話你們先吃著。”
“那可不行，我還是等等吧。”張明海看著邱玲轉身而去，看著女孩子身上的百褶裙飄舞起來，散過來一陣百合花的香味。直到女孩子消失在廚房，他才戀戀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馬桶聲響起，衛生間裏又傳來洗手的聲音，片刻之後張明澄從衛生間裏走出來，就坐在了張明海的旁邊。
“看看！色香味俱全，我要是能找到這樣一個女朋友，寧可少活十年。”張明海興奮的說著，身邊的張明澄卻反應冷淡。張明澄枯坐在那裏，雙目似乎失去了焦距，眉宇間有一團解不開的憂愁。
“有心事？”張明海問。
張明澄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接到任務了，可能要出去幾個月。我不在的時候幫我照顧下邱玲。她一個女孩子在特區很不容易。”
“放心吧，我肯定幫你照顧好她……誒？這應該是好事啊。”張明海笑著說：“你不是一直盼著出任務麼？”
張明澄苦笑著點了點頭。他是一直盼著出任務，但盼的絕不是這種監視自己人的任務。
張明海一眼就看出了老友神色中的苦澀，不再玩笑，關切的問：“到底怎麼了？”
思索了半晌，張明澄終於說：“FIC派我去水神號做臥底監視，上頭懷疑水神號裏混有澳洲奸細。”
聽到‘水神號’三個字，張明海的臉色陡然變得凝重起來。他下意識的失聲重複了一句：“水神號？”
“是水神號……怎麼了？”張明澄察覺到了老友臉色的不正常。
“沒……沒什麼。”張明海抓起麵前的酒杯大口喝了一口。放下杯子之後，他長出了一口氣，臉色也恢複了過來。沉默了兩秒，開口說：“根據保密條例我不能告訴你，可……算了，反正你早晚都會知道，而且也肯定不會告訴局裏是我說的。”
“你知道些什麼？”
張明海說：“你知道，我現在做情報分析，所以接觸的東西很雜。局裏前一陣就讓我們組調查水神號所有官兵的身份背景以及政治傾向，然後我發現了一個異常。”
“異常？”
“出現異常的是艦長羅正波上校。他的身份背景沒問題，政治傾向也沒問題，妻子、朋友也沒問題……有問題的是他的銀行賬號。我們發現他的賬號裏每隔三個月就會注入一筆大約二十萬人民幣的資金。”
“二十萬！”張明澄嚇了一跳。即便放在通貨膨脹貨幣貶值的戰後，二十萬也是一筆巨款了。一名海軍上校的薪水很微薄，二十萬足夠他不吃不喝攢上三年。更何況是每隔三個月就有二十萬！
“我們追查了資金來源，這些錢是從一些零散的海外賬戶轉過來的。那些賬戶太多了，我現在隻查到了其中兩個……多級轉賬，那兩個賬戶的源頭是一家澳洲銀行。”張明海將麵前的啤酒一飲而盡，擦擦嘴說：“這件事已經上報了，我想上頭讓你去水神號臥底，就是為了監視羅正波上校。”
“羅正波上校……”張明澄努力回想著局長交給自己的那份水神號官兵履曆，蹙著眉頭搖了搖腦袋：“……不太像。羅正波上校可是帝國英雄。”
上校羅正波，現年四十四歲，東南艦艇學院軍事指揮專業畢業，從軍二十一年。世界大戰期間，其指揮的403潛艇在地中海擊沉德軍護衛艦一艘，戰列巡洋艦一艘，商船六萬噸。斯卡格拉克海戰中，還是中校的羅正波駕駛著受損的403潛艇與德軍護衛艦同歸於盡。全員41人的403艦最後隻存活了七人。海戰過後，國防部直接授予羅正波帝國英雄勳章、大明勇氣勳章。升其軍銜為上校。
“不太像？”張明澄嗤的一聲笑了：“老兄，羅正波的確不像社工主義份子……但別忘了，現在我們要對付的是澳洲人。”
張明澄張張嘴，打算要追問什麼。“回鍋肉好啦！”這時候，女友邱玲托著盤子一陣風一樣走出了廚房。
張明海好似變臉一樣，收起了嚴肅的神情，臉上掛著笑容看著迎麵而來的邱玲，嘴唇微動，低聲說：“信不信由你，總之我說過的話別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