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區對於米拉來說實在太大了,對於她這個生長在地廣人稀的烏克蘭姑娘來說,廣袤的、超過一千萬人口特區已經嚴重超乎了她的想象。
絕大多數橫平豎直的街道讓米拉迷失其中,她已經暈頭轉向,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那兒。這是她頭一次來到大明首都,原本的指望,安楨居然拔槍相向。她手頭也沒有地圖,所以隻能駕著車聽從自己的直覺,混跡在密集的車流中。
很快米拉就意識到,在繁華的街道上逃命是個餿主意,於是她打了轉向,繞著三環找到出口,一直開出了五環之外。又過了一會,她眼前出現了一片巨大的建築工地。工地上的住房建造項目已經開工很久,建成之後一座座三十幾層的高層將會取代那些低矮的破房子。其中兩座高層的框架已經基本完工。
這裏到處都能看到巨大的起重機,它們毫不費力的把鋼梁在空中吊來吊去。推土機在清理碎石,正在卸貨的自卸車就停在一排活動拖車的辦公室旁邊,辦公室連著幾根電線。
米拉開著撞壞的車緩緩開過建築工地的外圍,她要找到一個隱蔽點,把這輛引人注目的破車藏起來。順便給自己簡單的化個妝——她的旅行箱裏有一些在伊斯坦布爾機場免稅店購置的化妝用品,其中包括一瓶可以讓她的頭發變成黑色的染發劑。
這輛車的引擎聽起來就像是哮喘病患者一樣呼哧呼哧的,片刻之後又會恢複正常。就在之前的幾十分鍾時間裏,引擎發出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頻繁。米拉暗自祈禱這輛車在她找到藏匿地點之前千萬不要拋錨。
工地的南側已經到了盡頭,她又把車拐向北麵,朝著一幢已經拆掉了頂棚的二層小樓開去。離那小樓還有個兩三百米的時候,她聽到嘭的一聲響,撞壞的汽車朝前衝了一段距離,隨即就可憐兮兮的抖動起來。引擎抽抽搭搭了半天,終於熄火。米拉破口大罵,揮舞著手掌猛拍儀表盤,就好像她平時在家拍打那台俄國造的破電視一樣。
重重的吐出一口氣,米拉正打算解開安全帶,餘光隨即掃到了一輛黑色汽車。它剛剛拐過了彎,現在正徑直朝她開來。
“混蛋!混蛋!混蛋……”米拉暴烈的嚷嚷著,解開安全帶不停的踹著車門。她整個人蜷縮在座椅上,抬起雙腳使勁的踹著側門的車窗。安楨的汽車是FIC配發的,玻璃當然是防彈玻璃,這種東西很難弄碎。踹了半天,那皸裂的車窗一點要碎裂的意思都沒有。
她抬起頭張望了一眼,立刻意識到自己完蛋了。黑色的汽車已經離得很近,她都能看到風擋後麵坐著的兩個家夥。米拉縮下身子,繼續踹向玻璃。玻璃終於裂開,但碎片仍然牢牢的黏在中間的夾層上。
突然間,玻璃隨著一聲巨響轟然碎裂,碎片一點點的掉落在她的身上。有人從外麵敲碎了玻璃。緊跟著,一個男人把手伸了進來,急切中的米拉看到了油門附近的那把槍,原本屬於安楨的槍。她急忙撿起來試圖扣動扳機,但一切都太晚了。
幾條電線從車窗外噴射進來,猛烈的電流讓米拉渾身顫抖著癱倒在座位上。兩個男人連拖帶拽,協力把她從車窗裏弄了出來。腦袋裏還在嗡嗡作響的米拉聽到了幾句漢語,跟著其中一個家夥掏出手機撥打了個電話。
另一個家夥輕蔑的笑著,拍了拍米拉的臉,隨即用槍頂住了她的腦袋。
……
嚴正用幾寸長的竹簽扒拉著飯盒裏的食物,皺著眉頭試圖搞清楚裏麵的到底是小日本的壽司還是高麗棒子的紫菜卷,雖然在他看來這兩樣東西一樣的難吃。但沒辦法,工地上今天隻提供這個,要不然他就得餓著。看著那些矮小的日本勞工喊著號子,將一捆捆鋼筋合力抬進來,嚴正有些理解大明日趨嚴重的就業率了。
外來人口大批湧入,用低廉的工資搶奪著原本屬於大明民眾的就業機會。就比如這些日本矮子,他們甚至隻需要三分之二的正常工資就會老老實實的在工地上紮根。而如果換成一個大明建築工,不但要拿到足額的薪水,還要為其繳納社會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