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 27 章(2 / 3)

這一覺倒是睡得有點久,因為顏婧兒還做了些亂七八糟的夢,累得很。

原本是想睡醒後去找顧景塵的,但她突然又不想去了。她坐在椅子上端著甜羹蔫蔫地喝了一半,然後放下。

“姑娘怎麼不喝完?”香蓉問,往回姑娘最喜歡喝這個的,一碗都還覺得不夠呢。

顏婧兒說:“我要去書房練字。”

說完,她就出了屋子。

香蓉在後頭奇怪嘀咕:“練字也不妨礙喝甜羹啊。”

顏婧兒進了自己的小書房,書房很溫馨,她後來還按照自己的喜好布置了遍。在窗下種了盆蘭花,在牆上掛上了一幅自己畫的素雪臘梅,又將紗簾換成了自己喜歡的淺紫色。

她以前在家中時一直跟父母說想要個小書房,她哥哥們都有,她也想要一個。彼時父母覺得她還小也沒布置,倒是後來來了丞相府,洗秋院就現成有一個,這令她很歡喜。

不過,許是今日心情不佳,到了書房後那種溫馨歡喜的感覺也全然沒了。

甚至看桌麵上的筆墨和硯台都覺得有點礙眼。

——是顧景塵送的,彼時她考甲等,顧景塵給的獎勵。

她站在桌邊,拿鎮尺壓了壓宣紙,再壓了壓宣紙,提筆蘸墨寫字。

寫了一張不大滿意,又抽了張宣紙寫,直到費了好幾張宣紙後,她覺得興許是顧景塵送的這支筆不好用,於是賭氣地將筆放入水洗中攪拌,攪幹淨後索性將筆丟在角落的一個雜物箱裏。

她又換了一支筆寫,過了會兒,覺得可能是顧景塵送的硯台不行,於是又把硯台洗幹淨扔進雜物箱內。

她重新鋪了張宣紙,這回總算覺得心無旁騖了,結果婢女就過來稟報說,顧景塵請她去百輝堂吃晚飯。

“”

顏婧兒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眼散亂在地上被揉成一團團的宣紙,夕陽透過窗戶照進來,將紙團映出斜長落寞的陰影。

她突然覺得自己挺幼稚的。

不就是撿風箏,有舊識嗎?

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洗完手,顏婧兒故作淡然地往百輝堂走,小廝見她來了請她先去正廳裏等會兒,說顧景塵很快就忙完過來。

顏婧兒斜眼朝對麵書房看了眼,書房這時門是打開的,還能看見幾個穿著朝服的官員——是今天跟他一同下朝從宮裏過來的,顯然是忙到現在都還沒回府。

她百無聊賴,看婢女們端飯菜進來擺放,自己無意識地雙手撐在椅子扶手上,而後屁股用力往後一蹭,坐進了椅子最裏邊。

太師椅寬大,這般一來,顏婧兒的腳就夠不著地了,且還直愣愣地伸向前。

“”

她偷偷尷尬了會兒,見婢女們沒注意到她這,於是不著痕跡地慢慢挪屁股。

但挪著挪著,發現門口站著個身影,擋了部分光。

顏婧兒猛地抬頭過去,就見顧景塵不知何時來的,正站在那裏看她,眼裏劃過些許笑意。

“”

若是以往便算了,這種時候,他居然這樣笑她。顏婧兒覺記得難堪的同時,還隱隱騰升了點怒氣。

笑什麼笑!

沒見過這麼坐的嗎!

因此,當顧景塵喊她去飯桌邊吃飯時,顏婧兒揣著怒氣硬邦邦地坐在他對麵。

低著頭,不說話。

“怎麼了?”顧景塵問:“今日設宴不高興?”

顏婧兒搖頭,餘光盯著婢女遞來的湯碗。

“那是為何不高興?”

她氣得這般明顯,被顧景塵察覺也很正常。顏婧兒索性繼續破罐子破摔,自己都不曾發覺舉止帶著點任性。

“沒什麼,”她喝了口湯,問:“大人喊我來有事?”

“無事,就問問今日設宴情況如何。”

“哦。”

說完這句,兩人也不說話了,廳內安靜下來。

這般一安靜之後,顏婧兒又覺得有些羞愧。顧景塵又沒做錯,她氣什麼?還無緣無故遷怒於他。

實在不該。

調整好心緒,顏婧兒也認真起來,喝了半碗湯後,她道:“今日茶宴挺好的,她們似乎玩得極開心,我也收到了很多禮物。”

“什麼禮物?”

“帕子、香包、還有吃食。”

顧景塵點頭,繼續慢條斯理嚼飯。

過了會兒,他開口說道:“後日,我幫你請一天假。”

“為何?”顏婧兒抬眼。

“帶你去赴宴。”他說:“國子監祭酒蘇雲平母親壽辰。其母曾對我多有照拂,與我頗是親厚,這回她想讓你也去吃酒,順道見見你。”

顏婧兒的心突然緊張起來,莫名覺得有點像帶她去見長輩的感覺。

甚至,預製不住的,她唇角往上翹。她努力往下壓,壓了還又不自主地翹起來。

顧景塵睇了眼,問道:“喜歡去赴宴?”

“嗯。”顏婧覺得這個理由挺好,爽快點頭:“而且能有一天休沐呢。”

“隻想休沐,不想讀書?”

“也不是,”顏婧兒道:“但讀書久了也想玩會兒。”

說來奇怪,僅僅就顧景塵這麼句話,仿佛帶著魔力似的,她心情頓時有好了許多。

不過,她心裏還裝著件事,吃完飯後,她猶猶豫豫地問:“大人,我今天”

顧景塵抬眼。

“我中午經過遊廊時,聽見你和別人說話了。”

麵對顧景塵平靜的目光,她很緊張,擔心顧景塵一眼就看透她的小心思。

顏婧兒盡量鎮定道:“我也不是故意偷聽的,而是經過時不小心聽到了。”

“什麼?”顧景塵問。

“就是那個沁兒姑娘”她佯裝很隨意的樣子,問道:“大人跟她是舊識?”

“哦,我就隨便問問,也隻是好奇罷了,之前在敏陽郡主的宴會上沒見過她,今日是第一次見。不過後來沁兒姑娘跟我辭別時說與你是舊識,還說是剛來京城探親的。我想著既然是舊識,且初來京城,要不要請到府上好生招待?”

顏婧兒邊說,邊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可話已經出口容不得退縮,隻得努力想法子圓回去。圓到最後,她都後悔要說這樣的話了。

顧景塵眸子深邃平靜,永遠讓人猜不透他想什麼。

顏婧兒緊緊扣著自己的手指頭,垂下睫毛,掩住自己的情緒。

他聽完,淡淡道:“不必。”

記過了片刻,又開口道:“也不是什麼舊識,此女是我恩師的侄女,她幼時見過幾次。”

他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解釋,顏婧兒有點不敢相信,但同時也覺得很開心。

也不是什麼舊識,他說。

顏婧兒抿直的唇角一鬆,縈繞在心口一下午的陰霾,倏地就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