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婧兒轎子, 站在台階對顧景塵福福身:“大人。”
她盡量壓製自己起伏的緒,強自鎮定來,還暗暗感受自己臉頰的熱度。
沒有發燙。
她舒口氣。
但一刻, 她開始緊張起來。
顧景塵問:“為何突然回來?”
她腦袋裏一片空白,之前在路上打好的腹稿也忘一幹二淨。
“我我”她努力想托詞, 敢直視顧景塵,生怕他看穿她。
“吃過飯?”他問。
“還沒呢,”顏婧兒搖, 隨即主動問道:“大人為何站在門口?”
“我剛從宮裏回來, 你轎。”
言之意便是地站這等她。
顏婧兒裏高興, 問道:“大人何時回京的?”
“午時。”顧景塵轉身,說道:“跟上,去百輝堂飯。”
“嗯。”
他沒揪問自己為何從國子監回來, 顏婧兒裏鬆口氣,趕緊抬腳跟上去。
而且也正好,正好省她主動去他的理由。
進百輝堂,顧景塵讓她在正廳等會兒, 他自己則去書房裏換洗漱衣裳。
顏婧兒將書箱放在桌上,乖乖巧巧坐在正廳椅子上,視線是看對麵書房的。
突然想到麼,她低看眼自己身上的青衿,有點懊惱起來。
早知道她該換件好看點的衣裳, 也該梳個好看的發髻。
唉!
“姑娘為何歎氣?”婢女上茶進來。
“沒麼。”顏婧兒說,抿口花蜜茶,說道:“我今日想喝普洱,你沏一杯來。”
“好。”婢女點去。
很快,就上盞普洱過來, 顏婧兒端喝一口。也知是裏作還是怎麼的,她覺這普洱也並沒有上次那般苦濃難喝。
而且,喝入腹中居然有點甘甜滋味。
這是顧景塵愛喝的。
她想,她好像也有點愛喝呢。
少頃,對麵書房的門開。顧景塵換官袍,穿身家常的直裰,他前額的發梢微濕,許是才沐浴過。
這般模樣,倒是少幾分冷冽,而多一些隨和。
黃昏夕陽,顏婧兒他走過來,急緩的腳步猶如踩在她上,連茶都忘喝。
顧景塵進門,她喝普洱茶,說道:“生普『性』寒,宜你小姑娘喝。”
顏婧兒原本愉悅的情,因他這句“小姑娘”,莫名地就減許多。
“哦。”她放茶盞,而後起身也規規矩矩坐在飯桌旁。
桌上有一道紅油素肚絲,看美味口,隻過放在桌麵中央,她伸長筷去夾片,覺滋味錯,打算再夾。
但筷子還沒伸向盤中,那廂顧景塵就將盤子推過來。
他手長,伸向她這邊桌子居然看起來毫費力,倒像是印證她的確還是個小姑娘似的,連胳膊長短都比過人家。
頓時,顏婧情頹幾分。
“怎麼,”顧景塵問:“喜歡吃?”
“是,”顏婧兒搖:“吃多會膩。”
其實是這樣,隻是她突然想再吃這道紅油素肚絲。
過會兒,顧景塵開口,問回原來的問題:“今日為何突然回府?”
顏婧兒動作停來,所幸有嚼飯做掩飾,倒也看出來有多緊張。
她飛快地想個借口,說道:“回來拿銀子。”
顧景塵抬眼。
“今天是乞巧節,”顏婧兒睜大眼睛盡量從容道:“窗說要去聽說書,然後再買花燈去河邊許願。我想光買花燈也無趣,估計還買點吃食零嘴兒坐河邊,所以回來拿銀錢的。”
顧景塵身後是門口,他背光,顏婧兒大瞧清顧景塵此時的麵『色』如何。
但她總覺顧景塵這會兒像是看穿她說謊。
她的高高提起,連呼吸都自覺凝住。
片刻後,顧景塵繼續吃飯,邊問:“何時去?”
“去。”顏婧兒小聲道:“我都在這吃飯,耽擱少功夫,也去成。”
“但你的窗還在等你。”
“”
顏婧兒後悔,時臉頰有些熱。說一個謊言往往要無數個謊言圓回去,她都知道該如何往圓。
“做人言而無信。”顧景塵道。
顏婧兒吃飯動作停來,埋低低的,很想說她沒有言而無信。
“你何時去?我派人快馬送你。”
顏婧兒手指攪衣擺,臉『色』漲紅,半天囁嚅道:“我錯。”
她覺難堪。
覺這一切很糟糕。
她分明是想回來他,跟他一起過乞巧節的。
但事情並非她想的那樣順利,在他眼裏自己還是個小姑娘。
她還在他麵前說謊。
肯定令他失望吧?
顏婧兒突然鼻子一酸,眼淚有些控製住,盈盈掛在眼眶欲落落的。
連說話的聲音都帶點哭腔,道遍:“我知道錯。”
說完這句,眼淚啪嗒掉一滴在衣裳上。
顧景塵動作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