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緩緩頷首。
次日,一早起來,顏婧兒被告知顧景塵又在等她吃早飯。
她頭皮發麻。
趕緊洗漱換了身衣裳後就出門,顧景塵果真在旁邊屋子裏等著了。
但才走到門口,顏婧兒腳步就頓住,目光狐疑地往他身上打量。
他今日破天荒地穿了件寶藍底紫金色團花直裰,不僅顏色亮了些,連花樣子都很時興。
她悄悄看了眼,再看了眼,心裏疑竇叢生。
“怎麼了?”顧景塵放下書卷,掀眼。
“沒、沒什麼。”顏婧兒抬腳進門,如往常一樣坐在他對麵,而後問道:“大人今日不用出門嗎?”
“今日無事,你若是想出門逛街,倒是得閑。”
?
他意思是得閑陪她逛街嗎?
顏婧兒餘光暗暗看過去,見他唇角勾著抹笑,心裏疑惑更深了。
這個老男人怎麼回事?最近真的好愛笑,跟中邪似的。
“我今天也不大得閑,”她說:“等會兒還得繪圖紙,剖麵隻剩最後一張圖了。”
顧景塵點頭,又道:“等下拿給我看看。”
“哦。”
看來他今天確實挺閑的。
小廝端早飯進來,是兩份魚粥,還有一碟煎餃,一碟芝麻酥卷,另加兩碟涼拌小菜。
顏婧兒聞到芝麻酥卷的香氣,就忍不住歡喜起來,率先夾了一塊。而後問道:“大人,我們在青州還要停留多久?”
“著急回京?”顧景塵筷子停下。
“也不是,”顏婧兒想了想,說道:“大人昨晚不是說想要成家了嗎,早點回去我好做打算。”
“什麼打算?”
“我總不能一直住在相府,屆時不太方便。”
“哪裏不方便?”
顏婧兒凝噎片刻,說道:“我並非大人的親妹妹,身份上總歸有些不方便的,若是人家姑娘介意此事,恐怕會耽擱大人娶不上媳婦。”
顧景塵唇角微勾,眼尾帶著抹柔和,慢悠悠道:“無礙,不會耽擱。”
顏婧兒抿了抿唇,心想,也不知這老男人哪裏來的自信。
罷了,回京再考慮此事。
她端起碗喝粥,這時,小廝領了個婆子來到門口,稟報道:“大人,秦家派了人過來。”
那婆子顏婧兒認得,是跟在秦夫人身邊的嬤嬤。
她行了一禮,對著顧景塵道:“二爺安好,夫人讓老奴來問問,看二爺何時得空,夫人想請二爺入府吃頓便飯。”
入府,這便是請他去秦家做客的意思。
顏婧兒抬眼去看顧景塵,他麵色淡淡,說道:“不必。”
“夫人說了,二爺若是不想去秦府,改去酒樓也成。此次除了想感謝二爺外,還有”
婆子小心翼翼地探顧景塵臉色,說道:“夫人說,她跟二爺母子倆多年沒一起吃過飯了,該是好生敘一敘。”
空氣靜默了會,顧景塵垂著眼睫,也不知在想什麼。
婆子聲音小了些:“夫人早上起來還念叨二爺,總是想起二爺小時候的事,早飯也沒吃下多少。”
良久,顧景塵開口問顏婧兒:“你想不想去?”
“啊?”
顏婧兒微愣,那婆子不是問他嗎?怎麼他來問自己想不想去。
但隨即又想明白過來,他興許是想去的,隻是需要個台階而已,便點頭道:“有點想。”
顧景塵頷首,吩咐那婆子道:“回去回話吧。”
“是是是,老奴這就去。”說完,那婆子歡喜地離開了。
秦夫人最後定的地方是青州最大的一家酒樓,也就是顧景塵此前帶顏婧兒去的地方。
巧的是,還是之前的那間廂房。
早飯過後,顧景塵顯得比較沉默,他練了會兒字,又指點顏婧兒繪了半個時辰圖紙。到了中午,兩人便從客棧出發,來了這家酒樓。
下馬車,便看見早上的那婆子等在門口。
她見了顧景塵,熱情上來迎接,說道:“二爺,夫人已經到了,正在雅間裏等著。”
顧景塵頷首,轉頭去看顏婧兒,顏婧兒站在車沿上,提著裙擺欲下馬車,便伸手過去。
顏婧兒稍愣,想說不必,她自己也可以下馬車,但那廂顧景塵就穩穩當當地握著她手腕,將她帶下來。
那婆子看了眼兩人,神色詫異了下,隨後趕緊低頭。
進了大堂,兩人直接上二樓,拐過回廊走到最東邊的廂房門口時,裏頭傳來了些歡笑聲。
有女子嬌俏的笑聲,還有年輕男子的說話聲。
婆子叩了叩門,裏頭的聲音停下來。
門打開,雅間裏坐著三人。中間是秦夫人,秦夫人兩旁還有一男一女。
秦夫人見了他們,說道:“你們來了,快坐下。”
顧景塵腳步沒動,視線淡淡地掃了眼屋內其他兩人。
也不知是不是顏婧兒的錯覺,總覺得顧景塵此刻的氣息突然冷了些。
秦夫人臉上的笑僵了會,訕訕地說道:“是這樣,我想著讓你弟弟好生跟你道個謝,若不是你幫忙,昭玉恐怕還在牢裏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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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她去拉旁邊的年輕男子:“昭玉,還不快請你兄長進來。”
秦昭玉齜牙咧嘴地起身,許是才被罰過板子,屁股還有傷。但看起來也沒傷多重,想來罰的那頓板子裏頭也極其有水分。
他艱難地彎腰作揖,說道:“多謝兄長,若不是兄長明察秋毫,我估計得冤死。”